即便是国主也指挥不动他半分。
偏偏这个人不通七情，不知六欲，修炼天赋却高得离谱，如今不到三十，已经是灵师巅峰，但这还不算什么，他有一个宗师巅峰的师父，那才是他的倚仗。
“救人。”依旧是两个平铺直叙的字，他看着黑一的眼神，带着点淡淡的嫌弃。
仿佛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如此蠢，听不懂他说的话。
“既是二殿下的命令，我也不敢不从，如果国主问起来……”然而没等他说完，无伤就抓着苏言灼的肩膀，消失不见。
黑一脸色难看，“等着，老子一定要让你好看。”
苏言灼完全没理会外界的争端，心思完全扑在宋栖迟身上，他脸色越来越白，额头上的汗越聚越多。
即便被无伤抓着，也没有停止为宋栖迟输送灵力。
“这里，住。”无伤将两人放到一处简朴的农家小院，仿佛完成任务般脸上扬起一抹开心的笑。
他看着院子里空空荡荡的水缸，拿起一旁的木桶，头也不回地朝河边跑去。
像是忘了他还带回来两个活人。
苏言灼不在意自己到了什么地方，抱着宋栖迟快步往屋里走去，他嘴唇有些颤抖，因为宋栖迟已经快没呼吸了。
他将他放在床上，半跪在床边，抓住宋栖迟的手，继续灌输灵力。
可是，宋栖迟的身体仿佛一个深渊，再多的灵力都是泥牛入海。
“宋栖迟…”苏言灼哑了声，红着眼威胁道，“你若敢死，我就让自己万箭穿心，永世不入轮回。”
宋栖迟其实还有一点意识，只是身体异常疲惫，苏言灼输给他的灵力全部被胸口处的帝莲截走，一点也没有留给他，导致他即便有意识也无法醒来。
听到苏言灼的话，眼皮下的瞳孔剧烈震动，一股前所未有的涩意从心底窜起，仿佛要将他搅碎。
他一直都知道苏言灼对他的感情，却没想过如此震撼。
苏言灼平时太过淡漠，以至于十分的感情，他只能感受到两三分。
苏言灼握着他的手一点一点收紧，声音轻得好似随时能飘远的柳絮，“宋栖迟，我阻止不了你，但是我可以选择陪你。”
心脏处的帝莲随着苏言灼的话一抖，宋栖迟将续将断的呼吸一下子凝实起来，面部也开始变得红润。
苏言灼感受到宋栖迟渐渐回温的肌肤，猛地抬头，他伸手查探宋栖迟的脉搏，一颗提起的心悄然放下。
想起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他紧抿着双唇，沉默起身，退开两步，静静地看着宋栖迟的变化。
是他刚刚太着急了，忘了宋栖迟的特殊。
九重帝莲是神物，既已认了宋栖迟为主，没到完成使命的一刻，又怎会轻易让他死去？
但是他不后悔说出刚才那些话，随着万年前的记忆融合，他心底深处压抑的那些病态的执着在渐渐释放。
他不能忍受看着宋栖迟再一次离他而去，即便要死，他也要死在他前面。
帝莲的力量足足流转了半个时辰，宋栖迟的状态才稳定下来。
苏言灼提到嗓子眼的那口气终于落回了心底，一股疲惫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但他并没有立刻打坐调息，而是转身出了门。
宋栖迟身上还有许多外伤，他需要给他练药。
在帝莲的力量冲刷他的经脉时，宋栖迟就彻底晕了过去，再醒来已经是三天后。
他缓缓睁开眼，见苏言灼端着一碗药坐在他床边，眼下泛青，那张精致如画的脸上也染上的疲色。
甚至还穿着几日前的那身衣服，连身上的血迹和污秽都没来得及清理。
他忘了自己有洁癖这个事儿。
宋栖迟眼皮轻轻颤了颤。
“你醒了？”干哑的嗓音仿佛被风割裂过，苏言灼目光不移地看着他。
宋栖迟挣扎着起身，靠在床头，眼睛有些涩，良久，吐出一句，“你怎么不换身衣服？”
苏言灼沉默片刻，“忘了。”
宋栖迟想笑又想哭，忘了，多简单的理由啊，但根本原因却是他。
他拿过药碗，仰头喝得一滴不剩，那是苏言灼为他熬的，他不想辜负。
喝完他往床里挪了挪，看向苏言灼，“师父，上来陪我躺会儿？”
苏言灼垂眸，“不了，我去院子里打坐。”
说着，他起身往外走。
“苏言灼。”宋栖迟叫住他，虚弱的声音里透着几分严肃，“我听见了。”
苏言灼浑身僵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垂于身侧的手却缓缓握起。
“转过来。”宛若命令的口吻让苏言灼有一瞬不知身在何处。
苏言灼没动，眼中汹涌着暗光。
宋栖迟掀开被子下床，站在他身后，用一种很轻的语气道，“苏言灼，你连面对我的勇气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