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莼目光落在木簪上，眼眶渐渐变红。
然而，谁都没想到冷行帆如此丧心病狂，几人离开没多久，负责监视宋栖迟几人行踪的人就摸到山神庙，其中一人是修士，用法器破开了苏言灼留下的保护禁制，带走了独自留下的常莼。
傍晚时分，一阵凄厉的哭喊打破了城主府的平静，“你们放开我小姨，放开她！”
宋栖迟依在窗前，望向正院的方向，脸上没什么表情，从山神庙回来后苏言灼就没和他说过一句话。他想起在幻境里遇到的事，真的仅仅是幻象？
“仙师，求您，求您救救我姐姐的孩子……”断断续续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正在打坐的苏言灼睁开眼，眨眼间，人已经消失在房中。宋栖迟沉默片刻，抬脚跟上。
城主府前院，宋栖迟站在苏言灼的身边，看了一眼院子，城主府的院中围满了人，一个女子被架在柴堆上，眼神空洞，身染血污，周围的人全都对她虎视眈眈，不时传出恶毒的咒骂，他呢喃出声，“这是在行火刑？”
“真他娘的恶心，这种女人怎么不早点死呢？害了府里的下人还不够，还害死了城主，烧死她真是便宜她了。”
“就是，要说说啊，就该把她千刀万剐，一刀一刀将她的肉削下来，祭奠城主。”
“听说，她原本是副城主的炉鼎，一个下贱货却不知好歹，荣华富贵不享，非要逃。”
“像这种破鞋，不好好张开腿伺候男人，求副城主原谅，竟然跑出来杀人，真他妈恶心透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全是无法抑制的恶意。
“不，不是的，你们胡说，胡说！”不远处，一名瘦弱得不成样子的男孩儿被凶恶的仆人押跪在地上，他红着双眼，急切地分辨。
可没人听他的，回应他的只有更深的冷漠和蔑视。
“哟，这不是小孽种吗？你说说看，我们哪里胡说了？胡说你小姨是伺候人的，还是胡说你是野种？”
“副城主，还是把这小孽种处理了吧，免得他长大心怀怨恨，像这个女人一样不识好歹。”
冷行帆看向说话的人，脸上挂着儒雅的笑意，状似在思考他的话，为难道，“你说得有理，但这孩子毕竟才九岁，而且他也没做出什么错事。”
先前提议的人立马开口，“副城主仁善，但常氏作恶多端，城主府十几条人命总要有人偿还。再说，这个女人杀了那么多人，他也不见得干净，别看他只是个孩子，孩子恶毒起来有时候大人都比不过。”
宋栖迟脸上已经没了笑意，虽然他们站得远，但修道之人五感本就比常人灵敏，所以院子里的对话一字不差地传到了他们耳中。
“把恶意对准一个孩子，真不知道这些人是聪明还是愚蠢。”宋栖迟嗤笑一声，目光落在那孩子身上，眼中有一瞬诧异，这不是前几天钻进他院子的小孩儿吗？
“求你们，放过我小姨，副城主，我给你磕头，您放了她，我给你做牛做马，给你打……”小男孩儿泣不成声，卑微地乞求着。
冷行帆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对他哥留下的这个孽种没有一丝好感，给一旁的管家递了个眼神。
管家会意，走到小男孩儿面前，钳住他的下巴，“既然不会说话，舌头可以不要了。”
说着，眼前寒光闪过，一条温软的舌头飞出。
一声惨叫响彻天地，小男孩捂着嘴，鲜血大口大口地从他口中溢出，他蜷缩在地，身体不停抽搐。
目睹一切的常莼疯狂扭动，勒住她嘴的白布已经染血，眼中尽是撕心裂肺的悲切，喉咙中发出呜咽之声，像是一曲没有尽头的葬歌，
她好恨，恨这个世道，恨这群恶魔。
管家收起鲜血淋漓的匕首，警告性地看了眼里流露出同情的几人一眼。
宋栖迟不经意间瞥见小男孩的目光，脑中灵光炸开，他想，他想起来这个小家伙是谁了，他前世的哑巴小护卫——青义。
上一世他遇见青义是在军营火房，他有半夜觅食的习惯。那年冬天，丘离正与上郢和北月开战，战况焦灼，军营里什么都缺，连柴火也不足。
青义应该是得了人的交代，一直守在火房等着他，那时火房早就断了柴，新的柴还没运过来，各种吃食全都冷硬如铁，可他拿到的却是温的。
直到现在他还无法忘记当时的场景，那时的青义已经十五岁，但看起来依旧小小的一只，即便不能说话，看见他来脸上就挂起灿烂的笑。
他看见那小孩儿从衣服里拿出还带着温度的馒头，递给他的时候带着满足，好像觉得自己总算不是那么无用。
后来他把人调到了帅帐，取名青义，让人教他修炼识字。他当时不过一时心软，却换了那个傻小子以命相随。他前世被九重帝莲漩涡卷走的时候，清晰地看见青义举剑自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