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颓然,夜至星稀。
震天动地似有万马奔腾而来,百姓人心惶惶纷纷避让。
不久, 赵宅被重重包围。
禁卫凶神恶煞的叫门声,惊得犬吠四起。
赵宅的下人,方开了一道门缝, 便被人破门而入。
下人连滚带爬,一路惊呼通报。
“老爷,不好了,来了好多禁卫军……”
赵太医身着褐色常服, 正与家眷用晚膳。
闻声亦是惊慌失措, 匆忙迎了出来。
禁卫分开让出一条道,南宫盛蓉如风而至, 咬牙切齿道:“赵院使,可否借一步说话。”
玉晏天死后,赵太医便被惠安帝封为太医署首席院使。
赵院使心惊肉跳,领着柳眉倒蹙的太女去了宅中书房。
二人入了书房,姜栋便守在书房外。
烛火不安跳动,映得赵院使面色凝重。
南宫盛蓉毫无耐性可言,恶眉恶眼喝道:“事到如今,赵院使是主动交代,还是要本太女动刑。”
风驰电掣间,软鞭如灵蛇伏击,重重抽向赵院使的左胳膊上。
赵院使强忍疼痛不敢喊叫,跪地龇牙咧嘴道:“殿下,今夜可是为永诚王一事而来。”
南宫盛蓉收回软鞭,阴沉威胁道:“既然知道,便将你知晓的一切相告,若有隐瞒,你这赵宅只怕难有活人,见到明日之光。”
赵院使颤颤惊惊颔首,又摇头恐惧道:“若陛下知晓,下官一样是死……”
南宫盛蓉厉声打断:“你没有资格谈条件,是否要孤,即刻命人动手,送你全家上路?”
赵院使冷汗涔涔,权衡再三伏首悔恨道:“下官这一年多担惊受怕,便知会有这一日。下官奉命送永诚王鸩酒上路,殿下绝无可能放过下官。”
“赵院使,孤只问你,永诚王当真服毒而亡。”
赵院使恍然如梦,愕然仰首道:“殿下在怀疑什么,那时永诚王确实服毒身亡,毒是下官亲手调制的,绝不会有错,根本无生还的可能。”
南宫盛蓉不由握紧软鞭,难道又是她猜测错了。
终究是她痴念,不愿接受玉晏天之死。
赵院使察觉太女无方才戾气,似有几分惆怅。灵光乍现,猛地喊道:“殿下莫非疑心毒药被人换了,这决计不可能。永诚王毒发症状并无异常,不可能在下官眼皮子底下作假。”
南宫盛蓉心神七上八下,看来赵太医并未撒谎。
当务之急是寻到温若飏,但愿事有转机。
她稳住心神,仍旧厉声道:“赵院使是个明白人,孤今日来找你之事,莫向陛下提起。”
“下官,明白,明白。”
赵院使连连叩首保证,直至脚步声远离,方敢摇摇颤颤爬起。
夜云追月,犬吠不宁。
一出赵宅,姜栋忍不住询问:“殿下,有何收获?”
南宫盛蓉疾步而行,答非所问道:“速速回宫,莫让陛下察觉什么。”
姜栋不解回道:“如此阵仗,只怕陛下早已知晓。”
南宫盛蓉飞身上马,笃定道:“不会的,ʟᴇxɪ有人不会让他知晓,速速回去。”
太女未明言,姜栋自然稀里糊涂,惶惶不安上马飞驰。
马蹄惊飞夜鸟,乌鸦盘飞扰梦。
翌日,早朝一散。
田公公将惠安帝送上步撵,特意与太女并排而行,在仪仗队末尾。
田公公紧盯着步撵上的惠安帝,见其精神不济似在打盹。
田公公低声道:“殿下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传到御前,可如何是好,老奴,劝殿下别再折腾了。”
南宫盛蓉恭敬谢道:“多谢田公公周旋,孤自有分寸。”
田公公见太女没有松口的意思,不敢在此多言,提步追上步撵。
南宫盛蓉仰望骄阳,心中祈祷但愿这次她没猜错。
将惠安帝送回太极殿,她便借故要向姚皇后请安离开。
惠安帝目力越发不济,看了会折子,便头昏脑涨。
惠安帝放下朱笔,扶额突然问道:“这吏部的折子,怎说太女让那个新科状元齐麟,去了大理寺,做了大理寺正。太女,最近私下都在忙些什么?”
田公公将凉茶递与惠安帝,赔笑道:“太女殿下,每日不是陪着陛下批折子,便是回东宫陪着小皇孙,没什么异常。”
惠安帝抿了口茶,感慨道:“太女还在记恨朕,齐辕那些人太不中用,这都两年了,太女都未正眼瞧过他们,你说,朕,要不要再选些新人入宫,或许有合太女眼的,也说不定。”
田公公小心翼翼应道:“这,若太女不愿,岂非又弄巧成拙,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