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安帝却蹙了眉寒了脸,这皇孙分明与玉晏天长得一模一样。
姚皇后径直从周小婉手中抱过皇孙,走到床榻前,乐陶陶道:“蓉儿,你父皇为皇孙起名,镜贤,取意自省,贤德,愿他克己守礼,才学兼备。”
南宫盛蓉纹丝不动,几欲昏睡,闻此愕然抬起眼皮,气竭声嘶:“我已取好名字,不牢陛下费心。儿臣累了,请母后回宫去吧。”
随之闭目撵人,姚皇后将皇孙交与乳娘,不情不愿先行去到殿外。
惠安帝望着单薄倔强的背脊,心中五味杂陈。
不知道如何化解,父女之间的隔阂。
自打玉晏天离世,每每父女相见,太女皆是不冷不热,疏离到再不肯唤他一声父皇。
惠安帝绷着脸,怅然若失去到殿外。
到了殿外却发觉,姚皇后不知去向。
惠安帝冲田公公询问:“皇后呢?”
“去贵妃房里了。”
闻此,惠安帝想起似乎许久未见过贵妃。
这么多年,惠安帝对吴贵妃岂能没有半分情意。
他原就未想过动贵妃,他只动有威胁之人。
如今贵妃神智不清,每日疯疯癫癫过得倒也快活。
“回宫吧!”
惠安帝走了两步,骤然止步,低声嘱咐:“让齐辕几人,想法逗太女欢心。”
田公公不动声色应下,腹诽只怕是比登天还难。
阳春三月,风和丽日。
皇孙满月,惠安帝大赦天下为皇孙祈福。
南宫盛蓉请了姜栋与魏子良入东宫,好让他们见见玉晏天的儿子。
难得一聚,偏殿已备了酒席。
小宁子先领了姜栋夫妇进来,随后云楚清亦进来,偏偏独独不见魏子良。
南宫盛蓉神色一暗,想着魏子良定然仍无法释怀玉晏天之死,埋怨于她。
云楚清有孕不到五月,尚看不出肚子。
宇文沐颜似乎十分欢喜孩子,抱着皇孙直逗乐。
转瞬明了,南宫盛蓉向姜栋道贺:“恭喜姜栋哥,亦将成为父亲。”
姜栋憨憨一笑,指着门外喊道:“子良,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南宫盛蓉不由一喜,原来魏子良来了。
门外冒出一个碧衫,高瘦的男子。
脸型瘦长,凤眼傲慢,虽不算特别俊美,却也是风流倜傥。
仔细辨认,有几分像魏子悠。
南宫盛蓉惊愕道:“你,你是子良哥?”
“没错,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魏子良是也。”口吻随性,不拘形迹的行径,不是魏子良是谁。
“子良哥,为何消瘦成这般?”南宫盛蓉看向云楚清询问。
云楚清却有些支支吾吾不敢说,抬眼望向魏子良,意在问能不能说。
魏子良昂首阔步去看皇孙,云楚清这才谨慎回道:“他呀,那日离宫归家后,便每日闷在房中埋头苦读,茶饭不思,人便消瘦了。”
南宫盛蓉眸光暗沉失色,看来魏子良对于玉晏天的死耿耿于怀,不比她少几分。
此时,却听魏子良声色欢快问道:“殿下,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玹景。”
姜栋若有所思道:“玹指玉色,还有……”抓耳挠腮,实在想不起来。
魏子良白了一眼姜栋,一本正经解释:“呆子,玹代指玉,又表珍贵之意。景本义日光,亦有人生顺意,前景光明之意。”
如此一解释,姜栋赞了一句:“好寓意,好名字。”
众人心知肚明,皇孙名字之含义亦在怀念玉晏天。
魏子良将一块玳瑁壁放到襁褓中,真诚祈福道:“小玹景,愿你康健成长,平安喜乐。”
姜栋则将腰间的宝剑取下,笑道:“姜叔叔这柄宝剑送你,愿你将来如你父亲一般,文武双全。”
几人神色皆变,姜栋惊觉说错话,心急圆话:“那个,我的意思是,那个……”
越急反倒语无伦次,南宫盛蓉挤出笑靥,无所谓道:“姜栋哥,我都明白,你不必介怀,好了,快入席吧!”
宇文沐颜与云楚清有孕不宜饮酒,那三人便一杯接一杯豪爽敬酒。
酒过三巡,南宫盛蓉凝着仍旧觉得面生的魏子良,问道:“子良哥,你埋首苦读,可是有何打算?”
魏子良不徐不疾饮下一杯酒,铮铮誓言许诺道:“我要参加明年的科举,入仕为官,替晏天为殿下分忧解难。”
云楚清闻此错愕不已,魏子良从未与她说过。
原以为魏子良苦读,只是为了逃避不想面对玉晏天之死。
南宫盛蓉潸然泪下,举杯敬道:“我替晏天哥哥,敬你一杯,有朋如此,他也不枉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