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皇后太了解太女的性子,不敢贸然出声劝说。
只得向周小婉打眼色,示意其相劝。
周小婉哭肿了双目,思量片刻,哭笑道:“殿下,不如将这盘西湖醋鱼,送到王爷灵堂,让王爷尝尝味道。”
南宫盛蓉有些痴傻,应道:“是啊,他还未用膳呢,不能饿着了。”
言毕起身,端着盘子便要去灵堂。
姚皇后忍不住小声训斥:“你这丫头,胡乱说什么话,还不快陪着去。”
说话间,姚皇后先追了出去,周小婉一想到玉晏天,泪流满面摇摇晃晃追了出去。
南宫盛蓉笑靥如花,将盘子放在供桌上。便走到棺椁旁,柔声细语:“你且说说,今日这道菜,还差什么味道,我明日再改。”
太女若无其事与玉晏天尸身,说着夫妻私话。
惊得姜栋,以为太女受不住,已然神志不清。想到此处心口酸楚,眼眶复而湿润。
姚皇后在门口望见太女笑,只觉诡异不由毛骨悚然。
姚皇后瞪向周小婉,又训道:“还不快进去,贴身伺候。”
周小婉壮了胆,哽咽拒绝:“殿下与王爷夫妻独处,奴婢不便打扰。”
姚皇后噎声不语,白了一眼周小婉,又担忧向灵堂内张望。
姜栋蓦地起身,到了南宫盛蓉身旁,恨恨逼问道:“殿下,看在你我相识十载的份上,与我说句实话,晏天,他究竟为何会死?”
南宫盛蓉笑脸收拢,凝着尸身,哀伤道:“知道又怎样,要为他报仇不成?”
姜栋愣愣郑重道:“若不报仇,枉我与晏天称兄道弟。”
南宫盛蓉提气凄凉一笑:“你可真是个呆子,他贵为王爷,又是堂堂太女的夫君,你说,何人敢杀他?”
“陛,陛下……”姜栋愕然脱口而出,见太女颔首,一时胆寒发竖,惊恐望向玉晏天的尸身。
“草民,拜见皇后娘娘。”
魏子良随姜丛到了东宫,冲到灵堂口。见皇后娘娘在,忍着焦灼跪地参拜。
姚皇后叹道:“快起来吧,进去祭奠吧!记得劝上一劝太女。”
魏子良垂头丧气应了声,摇摇颤颤迈入殿内。
魏子良明明披着墨色斗篷,许是天寒又或是心惊,浑身不断发抖。
魏子良跌跌撞撞亦是直奔棺椁,想要亲眼确认一下。
南宫盛蓉神情悲凉,冲魏子良说道:“别看了,让他安心睡吧。”口吻轻柔,又似当真怕扰了人清梦一般。
魏子良心急看向姜栋,只见对方颔首间一瞬热泪盈眶。
魏子良顿时鬼哭狼嚎:“我不信,晏天怎会不明不暗死掉,谁干的,谁干的……”
姜栋泪落摇头,示意魏子良莫要胡言乱语。
魏子良不管不顾,竟对着南宫盛蓉怒斥道:“他可是你夫君,谁敢害他,就算是陛下,也不行。”
魏子良并非愚钝之人,能要了玉晏天的命。
除了当今陛下,又有何人有那个能耐。
门口,姚皇后听得一知半解,却也心惊肉跳。惠安帝杀了玉晏天,又为何痛下杀手。
这才如壶灌顶,明白惠安帝为何突然病倒。
更思及淑妃病死的蹊跷,姚皇后汗毛炸立不由担忧起吴贵妃。
下一个,是不是该轮到吴贵妃了。
姚皇后忐忑不安,匆匆忙忙交代周小婉伺候好太女,重新去往太极殿。
灵堂内,魏子良不依不饶,哭腔愤慨:“你可是太女,连个男人都保不住吗?”
姜栋横到二人中间,痛哭流涕劝道:“子良别说了,最难受的莫过于太女了。”
魏子良厉声哭笑,愤愤不平道:“我偏要说,人都死了,我都不能替他,打抱不平几句,算什么兄弟……”
“子良,别说了,别说了。”姜栋握拳手背青筋暴起,怒吼打断。而后痛苦不堪道:“晏天听着呢。”
仅此一句话,登时灵堂内死静沉闷。
南宫盛蓉终究无力逞强,将食指放至口中死咬。
可皮肉痛楚不及心痛万分之一,她咬着手指呜呜咽咽起来。
魏子良回身去向供桌焚香,随即跪在蒲团上失声痛哭。
姜栋将南宫盛蓉扶坐在蒲团上,见她咬破手指不肯大哭,劝道:“殿下,还是哭出来好受些。”
南宫盛蓉摇头,悲痛欲绝道:“我不能哭,万一动了胎气,孩子有个好歹,我更对不住他。”
姜栋无言以对,到魏子良身旁烧起了纸钱。
南宫盛蓉泪眼婆娑,魏子良烧了几沓纸钱,转而到她面前下跪,坚决求道:“我想过了,若我不知晏天因何而死,我这辈子都不得安宁,求殿下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