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栋慌张到了南宫盛蓉身旁,不明所以问道:“这是怎地了?”
惠安帝昏厥直至入夜不醒,田公公便着急命人请姜宥入宫戒备。
来报之人虽未言明是何事,可入夜宫门下钥。
召他这个京卫统领入宫,定是出了大事。
姜宥便命两个儿子,随他一同入宫。
姜宥装模装样,怒喝那个禁卫:“不知死活,竟敢惹怒殿下。”
南宫盛蓉抓住姜栋的胳膊,无助求道:“姜栋哥,帮帮我好吗?这儿不蔽风雪,我不能让他在此受冻,他……”
姜栋懵然不懂,可望见戏台上的棺木,又见小宁子与周小婉跪在供桌前悲泣,以及夜深入宫种种异象,他胆颤心惊,口齿发颤:“他,他他,怎么了?”
姜栋撇开南宫盛蓉的手,飞身冲上戏台,奔近棺椁。
温若飏瞅见姜栋过来,厉声阻止道:“不必确认了,是他没错,莫让死者不得安宁。”
姜栋不管不顾,怒扯下尸身面上的遮挡。
煞白面色,泛着青色死沉,触目崩心,姜栋嘶喊:“为何如此,为何……”
温若飏却不答话,重新将遮脸布盖上。
姜栋眸中起雾,一瞬泪水夺眶而出,发疯冲下戏台,到了南宫盛蓉身旁。
“殿下,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晏天怎么会死呢?”
南宫盛蓉眸色黯然,哀哀欲绝答非所问:“姜栋哥,我要带他回东宫,回东宫……”
此时,她吞声落泪,泪河决堤再难言语。
姜栋泪流不止,郑重颔首,大喝:“来人,抬永诚王回东宫。”
姜宥见小儿子红了眼,怕是不好阻拦。
正思索该当如何,却见姜丛领着几人已上了戏台。
姜宥暗自叫苦,儿大不由爹,两个儿子都管不了。
姜栋与姜丛,小心翼翼将棺盖盖上。
将棺椁绑在棺杠上,姜栋姜丛一左一右在前,两名禁卫在后。
姜栋扛着棺椁,明明并未多重。
可悲伤压得他,每走一步犹如泰山压顶。
他咬牙切齿,放任哭腔喊道:“晏天,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说话啊,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
冰天冻地,本就艰难前行。
温若飏不紧不慢,随在棺椁一旁。
南宫盛蓉停止不前,目断销魂直至看不见抬棺队伍。
周小婉与小宁子一左一右,忍着哭声候在她身旁。
姜宥发觉死者是玉晏天,亦是老泪纵横。
本想一同送棺,可他接到的命令是护在太女左右。
姜宥瞅着身怀六甲的太女,哽咽劝道:“殿下,天寒地冻,回宫去吧。”
南宫盛蓉凄然一笑,命道:“去,钟鼓楼。”
姜宥立时明白太女要做何,单膝跪地谏言道:“殿下万万不可,于理不合,若是被陛下知晓,后果不堪设想……”
她不屑一顾,寒心打断道:“那就让陛下,废了我吧。”
霎时,口吻凶横又道:“今夜谁敢阻拦我,杀无赦。”
南宫盛蓉陡然上前,拾起方才掉落的长剑,冷若冰霜持剑而行。
姜宥不敢用强,毕竟太女身怀六甲,若是冲撞出了何事,照样无法交差。
南宫盛蓉不知疲惫般,持剑疾行。
钟鼓楼的守卫,见太女面色冷厉持剑而来,早已跪地相迎。
石阶积雪湿滑难行,她踏阶而上好几次险些滑倒。
积雪濡湿她的裙摆,身上如坠冰窖彻骨寒凉。
姜宥生怕太女有个闪失,紧贴身后而行。
钟鼓楼上,夜风呼啸灌耳,寒气逼人空旷孤寂。
南宫盛蓉没有一丝犹豫,毅然决然拉起钟锤,敲起太子薨世规格的丧钟。
“当当当……”
悠远庄严的钟声,响彻深夜皇宫上空。
太极殿。
姚皇后闻见丧钟之声,细细数来,骤然大惊失色:“田公公怎么回事,太女呢,太女出了何事?”
依制太女丧钟规格是六声,姚皇后胡思乱想更是胆战心惊。
惠安帝为何毫无征兆病了,莫非太女提前生产。可她白日见过太女,人好端端的。
田公公深知再瞒不住,垂头丧气跪地,哭腔道:“回皇后娘娘,是永诚王,得了急症暴毙了。”
姚皇后本就惊魂未定,突闻此噩耗,吓得双腿一软踉跄后退两步。
待回神潸然泪下,心焚如火急道:“这,这不是要,太女的命吗?”
姚皇后瞅了一眼昏睡的惠安帝,仓皇吩咐道:“田公公好生照看陛下,本宫忧心太女出事。还有命人唤贵妃前来侍疾,莫要告知贵妃,永诚王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