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越心中矛盾,说话也不利索,急着否决:“这,这,怎么可以,我,我不能欺骗他……”
这个他,当然是指裴啸凌。
南宫盛蓉趁热打铁,又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一切皆有定数,倘若魏将军执意留下来,照顾裴泫铭,本太女定会奏明陛下,成全魏将军的满腔心意。”
魏子越心意动摇,犹豫不决。
死咬着下唇,似乎在强迫自己做出决定。
南宫盛蓉拍了拍魏子越的肩头,又故意道:“且不说裴泫铭,裴大国的身子,还不知道能不能撑到魏将军回到边疆,若他撑不住西去,大将军可是要守丧三载,当然了,魏将军对大将军的情意,情比金坚,再等上三年,又有何不可呢。”
这话直戳魏子越的心窝子,她从妙龄少女等到人老珠黄。
倘若再等三年,她不知会有何变数。
若裴啸凌反悔了,让她如何释怀多年的痴等。
魏子越一咬牙,郑重道:“子越莽撞了,还望殿下莫要计较,末将,臣,这便回府,准备动身。”
南宫盛蓉心底暗自松了一口气,面上不露声色,颔首道:“本太女,亲自送魏将军回府。”
魏子越也不蠢,她明白皇太女仍防备于她。
也不推脱应下,如此证明自己的态度。
白浪对着魏子越的背影,悲伤喊道:“子越姐,一路,珍重。”
白浪如今哪还有颜面,说倾慕于魏子越。他惟愿魏子越今后,顺坦喜乐。
魏子越对于白浪,也非没有半点感情。
更多的是姐弟之情,以及出生入死的兄弟情义。
魏子越脸前浮现出,白浪在沙场意气风发的模样。
她莞尔一笑,诚心诚意回道:“白浪,一定活下去,我等着与你,沙场重逢相见。”
如鲠在喉,白浪只回了一个好字。
他眼神依依不舍,魏子越的身影消失许久。仍旧一动不动,痴痴凝望离去的方位。
赵太医亦是许久,才敢扯下遮面布,重重呼了一口气。暗自庆幸,总算唬过魏子越。
赵太医瞅了神情呆滞的白浪,虽说是作假。
抹了一些药,让白浪身上起了类似于天花的红疹子。
一般人也会觉得奇痒难耐,白浪却毫无反应。
赵太医拉扯呆立的白浪回房,将门闩插上。
魏子越只要不离京,他二人与假扮裴泫铭的禁卫,只怕得暂且困在房内。
赵太医打了个哈欠,也不介意与那名禁卫挤在一张床榻上休整。
白浪仍旧出神呆坐在桌前,眼前全是这些年与魏子越相处的场景。
他初到军营,魏子越看他与家弟魏子良年纪相仿。又瘦弱年少,便多加关怀。
云追月移,更声响起。
已是四更天了,南宫盛蓉亲眼瞧着魏子越入了魏府。
又在魏府外等了半个时辰,离天明只剩一更了。
她打算就在马车内等到天明,送魏子越出城上路。
困意袭来,南宫盛蓉眼皮打架,撑不住半靠着睡了过去。
恍恍惚惚,觉得身子发麻。
方想挪动,便感觉有人将她拥进怀里。
这会困意正浓,她拼力半眯启眼定眼看去。
“玉晏天,你怎么来了……”
南宫盛蓉挪了挪身子,伸手主动抱住玉晏天的腰肢。
触手生凉坚硬硌手,她闭着眼噘嘴,喃喃低语不悦道:“你我才成亲,便要分离,这铠甲,硌得我手疼……”
离别的伤感,铺天盖地袭来。
她呜咽出声,困意不在整个人清醒过来。
眼前模糊,她挡开玉晏天为她拭泪的手。
赌气自行抹去泪水,看清金黄铠甲在身的玉晏天。
眼眶泪水重新汹涌,秀气的鼻头哭得有些泛红。
玉晏天心疼不已,却没有开口相劝。
她是帝女,未来的女帝。
惠安帝已再三警告于他,莫要阻拦帝女的成长。
夫妻分离虽是不得已,更像是惠安帝有意为之。
成帝王者,不该被感情牵绊左右。
南宫盛蓉哭累了,抽噎着委屈道:“你为何,也不哄哄我?”
玉晏天伸手重新将她,揽入怀中。
在她耳畔厮磨,极力柔情道:“我舍不得你,一刻也不想与你分离。”
南宫盛蓉哭道:“今日裴泫铭死了,你可知我怕极了,你说他,会不会化成厉鬼寻仇啊!”
玉晏天原本感伤离别的情绪,瞬间被她的话冲散。
他吸了口气,如同哄孩子般轻柔道:“这是他的宿命,他躲不过,他若化成厉鬼,要找,也是先找我玉晏天,毕竟他一直视我为眼中钉。”
南宫盛蓉吸了吸鼻头,稳住哽咽又道:“我怕,怕你去了羊入虎口,裴啸凌若对你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