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栋的脸色更沉, 径直进入房内。
他知道宇文沐颜绝不会服用宫中的汤药,那解毒丹又所剩无几。
宇文沐颜美人躺在床榻上,微闭着双眼脸色略有苍白。
脱簪披发,只着了贴身寝衣更显得单薄柔弱。
姜栋坐到床沿, 轻柔握住她的一只手。宇文沐颜骤然瞠目满是恐惧, 待看清来人眼神一松柔和下来。
“夫君回来了。”
宇文沐颜娇软软唤了一声,撑起身子伸手便攀上姜栋的脖子。
姜栋顺势揽住纤腰, 将人圈在怀里。
姜栋不善言辞,想问又不如何开口问。
宇文沐颜“嘶”了一声,姜栋铠甲的护心甲硌得她心口疼。
“怎么了?哪里痛?”
姜栋慌里慌张松了怀抱,满眼都是焦急。
宇文沐颜被他这傻楞模样逗笑,抬起玉手指着护心甲抱怨道:“它,硌着我了。”
姜栋傻乎乎哦了一身,起身便脱起铠甲。
宇文沐颜没有起身帮忙,若她起身姜栋一定不肯。
姜栋只着了寝衣,反正也该就寝。
“将军,烫烫脚舒服些。”
萍儿端着一盆洗脚水,侯在门外。
“进来吧!”宇文沐颜出声应许。
很快,萍儿伺候姜栋洗完脚便退出去。
姜栋冲门外喊道:“林女郎,回房歇着吧!”
林闻锦迟疑一下,应声将房门关上离开。
反正所有余党全部捉到,对宇文沐颜不必紧盯不放。
姜栋拥着宇文沐颜躺在床上,半晌语重心长劝道:“阿颜,滋补的汤药,那个对身子好,还是要喝才行。”
“我喝。”
姜栋怎都想不到,宇文沐颜如此痛快便答应。
眼神一喜,乐呵呵道:“喝了身子便有力气了……”
宇文沐颜噗嗤一笑,回道:“我喝,那是因为怕母亲失望。”
“失望,母亲她为何要失望?”
姜栋这直性子,想到什么便顺嘴问出。
宇文沐颜玉容一红,羞羞答答道:“今日身子不适,母亲以为我,我,身怀有孕。”
姜栋不禁脸也一烫,一本正经道:“阿颜,别听母亲的,养好身子再说,子嗣的事我不急。”
宇文沐颜鼻头一酸,眼眶溢出泪水。
她今日迫不得已出卖那些将士,本就内疚自责。
此刻,听着夫君全心全意的关爱再压不住心底的悲伤。
她哽咽道:“你真好,阿栋,有你真好……”
她如同一只受伤的猫儿窝蜷着身子,被姜栋从身后环腰而抱。
先是无声落泪,到小声啜泣,再到放声痛哭。
姜栋心疼不已默不出声,只是紧紧拥着她。
且说言语苍白,他不是她又岂能让她不必如此。
良久过去,大约是哭累了没了声息。
姜栋小心翼翼唤了声:“阿颜……”
“嗯!”
宇文沐颜无力应了声,重重喘了口气。
“要不要喝口水?”
说着姜栋便要起身,宇文沐颜伸手拉住他阻止。
看着宇文沐颜红肿的双眸ʟᴇxɪ,姜栋皱着眉宇心疼道:“我知道,你这个公主做的难,受了很多苦楚,我是说,我那个……”
瞧见宇文沐颜又落泪,姜栋只道说错了话,语无伦次起来。
宇文沐颜哭腔委屈道:“你可知道,我下了多大决心,就是只为安稳的,做你的姜夫人,呜呜……”
姜栋斩钉截铁道:“我知道,晏天早便对我说了你的苦衷,我都知道,只是,我一向不善言辞。”
宇文沐颜止住哭声,疑惑道:“那今日之事,你都知道了?”
姜栋颔首郑重道:“我都知道,只是我没想到,阿颜真的会为了我留下,今日,未见你入宫,我很怕,怕你撇下我,就此离开。”
“傻瓜……”
宇文沐颜低语训斥,既抱怨又心疼。
“我才不傻,我这是忠厚耿直。”
哭了半天,宇文沐颜耗尽了精气神。疲惫不堪道:“是,你不傻,可我累了。”
姜栋慌忙道:“你安心睡,待你入睡,我再熄灯。”
多年如履薄冰,宇文沐颜尤其怕黑。
不过如今身旁有姜栋,她终于可无惧安睡。
宇文沐颜顷刻梦会周公,起初拧眉垂泪。
梦见幼时,破城母亲命丧黄泉那日。
梦见母亲怜爱抱住她,在她耳畔不断柔声安抚:“不要怕,母后在……”
圆月隐没,日出霞云。
东宫。
周小婉领着宫女,端着洗漱用具侯在门外。
小宁子过来,小声催道:“今日的晨省,可迟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