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越把着脉, 深拧着眉宇, 心道:“脉搏强健,身子并无什么不妥, 看来真的是失心疯。”
面上不动声色,又换了另一只手腕搭脉。很快,便命白浪松手。
白浪一松手,裴泫铭顾不得取出口里的丝帕,呜呜哼哼逃回房去了。
魏子越向萧嫣温和道:“裴公子无恙,这失心疯,正如驸马所言不如旁的病,劳烦萧娘子好生照顾裴公子。”
萧嫣突然屈膝施礼,恳求道:“魏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魏子越瞥了一眼玉晏天,直言拒绝道:“萧娘子有话直说,此处都是自己人。”
萧嫣咬着朱唇,怨恨瞪了一眼白浪,冷笑嘲讽道:“自己人?若我没猜错,白浪可是倾慕魏将军?”
魏子越露出笑容,回呛不屑道:“这与萧娘子有何干?”
萧嫣脱口而出:“我与……”
“住口……”
白浪怒喝打断萧嫣,这个女人真的是疯了不成。
原本是她主动勾引,说什么要一个孩子傍身守住后半生的幸福。
近来,却又荒唐提出要与他比翼双飞逃离裴府。
白浪又不能随便将裴泫铭杀掉,与萧嫣露水之欢大多是为了报复裴家。
魏子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身对玉晏天匆忙说了句:“驸马,魏某先行一步,告辞了。”
玉晏天只是颔首不语,未想到白浪竟然倾心魏子越。
那魏子越呢?不是人人都道她对裴啸凌痴心一片。
白浪见魏子越离开,想也不想追了上去。
萧嫣想要拉扯白浪,却被无情甩开。
眼睁睁看着白浪心急如焚追了出去,她噙着泪哀怨哭笑。
玉晏天对于萧嫣说不上怜香惜玉,只是觉得为达目的不折手段虽然卑劣,可终究萧嫣只是想活下去罢了。
若说可怜之处,那便是不该对白浪动真感情。
情字,犹如牢笼困人心智。
萧嫣在登仙楼待了那么多年,看尽了男子的凉薄与龌蹉。
不想竟也会被有昏了头脑这一天,玩火自焚终是作茧自缚。
萧嫣红着眼眸瞅着玉晏天,恨恨道:“玉侯爷,不,驸马爷,看笑话看够了吗?”
玉晏天并未理会萧嫣,而是走到房前叩门。和颜悦色唤道:“裴兄,我是玉晏天啊!”
躲在房内的裴泫铭闻见,神神叨叨自言自语回道:“玉晏天,玉晏天是谁?玉晏天……”
猛地起身将房门打开冲出来,瞪大双眼盯着玉晏天又抱着头,痛苦喊道:“我不认识,我不认识你,我是谁,你们都是什么人……”
言语越发刺耳恐怖,大叫一声昏倒在地。
萧嫣无动于衷,甚至有些冷漠看着裴泫铭倒地不起。
玉晏天唤来人将裴泫铭抬回房内,同时吩咐人去请赵太医入裴府看诊。
那边,魏子越尚未离开裴府。
白浪追上她,将她拖到裴府花园中的凉亭里叙旧。
昨日虽已立秋,可仍然暑热嚣张。
好在凉亭被池塘环绕,形成天然的屏障阴凉清爽。
魏子越板着脸面对白浪,若她不愿白浪根本便拉不动她。
白浪支支吾吾想解释,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终是魏子越失了耐性,冷冷道:“若你无话说,我便告辞了。”
“不,那个……”
白浪慌忙堵住去路,仍然难以启齿他与萧嫣之事。
魏子越拂袖恼怒道:“从前是我看错你了,以为你对大将军忠心不二,没想到你如此龌蹉卑劣,竟然敢与裴家的女眷有私情。”
对于魏子越劈头盖脸的数落,白浪耸拉着肩头满是悔恨。
这些日子他悔不当初,为何要用这种卑鄙下流的手段报复裴家。
魏子越见白浪不言语,语重心长道:“你好自为之,此事我全当不知晓。”
魏子越决绝大步往前出了凉亭,却听身后白浪痛彻心扉吼道:“你心中终究只有大将军一人,哈哈……”
白浪掩饰悲伤苦笑,这军中十年他终究没有捂热魏子越的心。
魏子越坦然自若离开裴府,直至翻身上马纵马狂奔。
不知是否是风沙了眼,魏子越眼眶微红心中触动酸楚。
她在白浪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身影,这十年来她又何尝不是一片痴心妄想。
头些年来,她尚年轻从未动摇过对裴啸凌的心思。
岁月流逝,三年,六年,九年过去她似乎有些后悔年少轻狂。
如今她只是习惯性对裴啸凌好,已分不清是倾慕之人还是并肩作战的生死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