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管家听出玉晏天打趣他与梁县丞身形圆胖,也未恼赔着笑去请梁县丞过来。
这人终究按耐不住沉不住性子了,这正合了玉晏天的意。
很快,梁县丞随着刘管家过来。
这梁县丞今日也着了常服, 这黛螺色的长袍被梁县丞撑得满满当当。
梁县丞过来亦如刘管家一般, 不约而同擦着额上的汗水。
只不过梁县丞拿了块上好的绢帕,擦拭汗水。
“下官拜见玉侯爷。”
玉晏天挥手免礼,命刘管家去奉上茶水。
梁县丞顾不得仪态,狂灌了几口茶水解渴。
玉晏天气定神闲抿着茶闭口不语, 等待梁县丞主动开口。
果然梁县丞率先开口:“不知今日彭知县登门作何?”
玉晏天放在茶杯,这梁县丞似在盘问于他。
是不将他放在眼里,还是另有他意。
“彭知县来拜访裴国老。”
玉晏天如实回答, 哪知梁县丞闻后愤愤不平怒骂道:“这个老东西,就这么急着见自己的主子。”
玉晏天故作不解皱了皱眉宇,梁县丞见状急忙拱手赔罪道:“下官失礼了,侯爷莫怪, 其实不瞒侯爷, 下官与彭知县从前在京城便是旧相识。”
虽然玉晏天早已知晓二人相识,故作诧异反问道:“旧相识, 可本侯听到一些传闻,说是二位似乎不睦?”
梁县丞看上去十分坦诚,冷哼鄙夷道:“下官与彭知县原都在魏尚书手下当官,他倒好暗地投诚了裴国老,谋了这个东山城知县的肥差。”
玉晏天微微惊愕,他是ʟᴇxɪ当真未想到梁县丞如此坦诚交代。
倘若这是真的,这二人不和的缘由便是来此。
“肥差,可据本侯所知,这东山城因为要供养边军,陛下特意下旨免了赋税,可连年上缴的账目都是亏损。怎么会是肥差?”
玉晏天所言,正是他想要尽快弄清楚之事。
梁县丞绷着脸拍了拍大肚子,怒道:“旁人都以为下官这一身油水是克扣民脂民膏所得,而彭知县身形枯瘦看上去两袖清风,实则他才是那个中饱私囊之人,不信,侯爷去问问那登仙楼的老鸨,彭知县哪次去不都是豪掷千金博那萧嫣美人一笑。”
玉晏天眼下在意的是,梁县丞如此说莫非手上有实证。
“无凭无据污蔑同僚,可会招来反坐惩罚。”
玉晏天抬出刑律威胁,可梁县丞显然是有备而来。从怀中掏出一本类似账本的册子,交与玉晏天查阅。
趁着玉晏天翻看的空档,梁县丞义正言辞解释道:“这老东西极其谨慎,所有账目都是他一人经手,就连苏主薄也只是照着他的假账本抄录而已。这上面是历年过往军饷的大致记账,彭知县事事亲手处置,下官也有心无力,这年头久了,彭知县与各县达成了共识,从一开始上报给朝廷的数目便是虚假,克扣下来的部分一直都是四六各自分赃了。”
玉晏天翻阅一遍,仅凭这本账本也证明不了什么。
他将账本还给梁县丞,明知故问道:“梁县丞今日来找本侯,可是弹劾检举彭知县?”
梁县丞郑重其事颔首,又道:“魏尚书来信,说是裴国老已卸任,彭知县可以动了。”
玉晏天自然见过魏尚书魏英南的信,可梁县丞方才的口吻分明是命令玉晏天。
玉晏天默不出声眼神渐寒,不想梁县丞压低声音逼迫道:“侯爷早在宫中,不是已选择上了魏尚书这条船,怎的如今想反水?”
玉晏天冷厉对上梁县丞阴暗的双眼,冷笑道:“本侯只听从陛下一人,梁县丞大可去魏尚书那里揭穿本侯。”
梁县丞竟然直呼其名,盛气凌人道:“玉晏天,不要不识好歹,这些年,你在宫中若非魏尚书暗中照拂,你觉得你能苟活到今日。”
玉晏天不屑一顾霸气道:“我命由我不由天,更不由人。”
梁县丞见玉晏天油盐不进,本想继续逼迫,可玉晏天又开口道:“既然要让本侯动彭知县,仅凭你这账本根本不行,你可知道,彭知县有何秘密账本之类的实证吗?”
听了这话,梁县丞自然明白玉晏天答应了,急忙摇头应道:“东西自然有,可在什么地方藏着便不知了。”
玉晏天起身狠厉盯着梁县丞,训道:“既无实证,如何动得了他。难不成魏尚书希望本侯赖用私权,直接拿人治罪?”
这玉府下人也不少,玉晏天这一怒喝引来不少人止步注目打量。
刘管家侯在不远听不清言语,只是急忙挥散下人走开。
梁县丞小人得志毫无畏惧,奸笑道:“那就要看侯爷对魏尚书有几分诚意了?不急,下官等着侯爷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