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松雪对别人的疾苦并不关心,听外婆讲这些的时候表情始终淡漠,只在听到“安风”二字时微抬了下眼睫。
外婆在前面坐着,看不到她的表情,继续说着∶“所以你要愿意找他玩儿,他肯定特高兴。”
艾松雪没什么找周越的想法,外婆这样说着,她心里想的却是——
他应该认识陈安风。
“他家在前面?”她问。
外婆抬手指向一条小路,“那儿就是他家。”
小路的尽头是一座破旧的瓦房,墙都还是土砖砌的,要不是外婆这一指,艾松雪还以为这房子早就没人住了。
艾松雪摸出手机来看了眼时间,从家里走到这儿要半个多小时,虽然这回她是推着外婆,但她平时走路也挺慢的。
“家里有自行车吗?过来要半小时。”
“没自行车,有辆电瓶。”
“我不会骑电瓶车。”
“改天让小周教你。”
“行。”
“再走个几分钟就回去吧,感觉这天等会儿还是要出太阳。”
“嗯。”
下午的确出太阳了。
周越捡完一片林子的落地果出来的时候,夕阳挂满了远处的梧桐。
金色的阳光漫过山林,铺在湖面,熠熠闪烁着,整片湖仿若天空下的一张金箔。
湖边站着一个人,正拿着石子在打水漂。
周越迎着刺眼的余晖望向那个人,眼底溢出笑意,一手拎着一大袋落地果快步走过去,一手放在嘴边作喇叭朝那边喊∶
“安风哥。”
陈安风半侧目往后瞥了眼,接着继续朝湖里扔水漂。
“哥。”
周越走到他旁边,“你要回了不,我跟你一起回。”
陈安风“嗯”了声,把手里最后一刻石子丢出去。
“1234567……”
周越数着打了几漂,但因为石子在湖面漂得太快,他根本数不过来,最后一串嘴瓢的数字变成了一声“卧槽”。
“这得有好几十下吧!”
周越跟在陈安风屁股后面了十来年,但他还是第一次看他打水漂。
“哥,我怎么都不知道你这么会打水漂?”
陈安风拍拍手,神情散漫,“你不知道的就多了。”
他把手挂在裤兜边,转身朝回走。
周越跟上,拿肩膀撞了下他,“哥,我跟你说个事儿。”
说这话的时候,周越笑得牙龈都露了出来,陈安风看周越这一脸思春的样,大概猜得周越到要说的事跟谁有关。
他脑海里浮现了一张脸,一张清风映月般的脸。
“咱镇上来了个大美女!”
果然。
陈安风唇角牵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周越眼睛往上瞄着,像在回忆,笑得跟傻子似的说∶“我这辈子还从来没见过长得那么漂亮的。”
陈安风表示∶“你这辈子才见过几个女的?”
周越激动道∶“她比电视上的女明星都好看!”
这句话陈安风没反驳。
周越见他不吭声,还以为他是不信,“你别不信,真的贼漂亮!她看我一眼我差点儿话都不会说了。”
“出息。”
周越撇撇嘴,“我本来就没什么出息。”
陈安风乜他一眼。
周越这会儿还在回味,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很像“色眯眯”这个词的形容。
“真的太漂亮了,又高又瘦,气质绝了,皮肤白得反光,连头发丝儿都好看,名字也好听!”
陈安风本来没什么表情,听到这儿,他后脚下一顿。
说起名字……
他跟她说了他的名字,他却还不知道她的。
“怎么了哥?你咋不走了?”周越问他。
陈安风掀起眼,问∶“她叫什么?”
“全名我不知道,只听辛奶奶叫她松雪。”
松雪……
在心底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陈安风再次回忆起那张脸。
她的长相会让人很容易想到一些清冷的事物,比如她名字里的松与雪。
扑面而来的冷雪,雪山上遗世独立的松。
都像她。
青松落白雪,更尤其。
可不知道她会不会觉得像,毕竟她也说他像他名字里的风,而他一点不觉得。
“想什么呢?” 周越把头凑过来。
陈安风回神,“没什么。”
他继续朝前走。
周越没有追问,继续喋喋不休地说着∶“她读大一了,应该比我大一岁,也不知道她读哪所大学,要是有机会跟她读一所大学就好了。”
陈安风挺服他,“你才见她一面就想跟她考同一所大学,你怎么不直接把孩子名字给想了?”
“那哪儿能啊。”周越挠挠头,“我哪儿配得上人家,她家肯定特有钱,辛奶奶那房子就二楼都安了电梯,我还听说辛奶奶在城里住的时候有专门的私人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