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子飞到他面前,停在小石桌上,毫不客气地啜饮他杯中茶水,这么轻车熟路想必是熟客,燕明有些好奇,不知是谁给他发的飞鸽短信。
没费多少功夫就发现鸽子右腿上绑着一张纸条,展开一看,上面用豪放不羁的字体写着两行字:
燕大敬启,今日申时,玉满楼一聚。
傅元晟。
这是谁?
他陷入沉思,待一抬头,正和面带不赞成的宝生对上了视线。
“正好,宝生,来,”燕明朝他招手,笑得一脸自然,完全没有被抓包的尴尬,“认识傅元晟吗?”
宝生瘪着嘴道:“自然认识,傅少爷乃是户部侍郎傅逊大人家的二公子。”还是少爷您失忆前最亲密的好友之一。
他得了夫人命令,要看住少爷,不能再和以前的酒肉朋友扯上关系,故此不愿意多说,生怕少爷又故态复萌。
燕明正等着下文介绍他与傅二公子的关系,没想到宝生就如同锯了嘴的葫芦一般,没下文了。
不过他也能猜到,大概是以前的狐朋狗友之类的。
但是不太对,他盯着纸条上这个名字看,越看越觉得傅元晟这个名字很眼熟,在哪见过呢,他绞尽脑汁地回忆着。
去是肯定要去的,但自然不是单纯为了赴约,自打他穿越过来,还没见过侯府外的风景,更何况明日就要去书院了,听说云京城内繁华非常,今日便是没有这一纸邀约,他定也要寻另外的借口偷溜出府,去看上一看的。
他随便找了借口便把一众奴仆打发掉,轻车熟路找到个极隐蔽的后门,这里没有门卫看守,是他前几日在府内闲逛的时候发现的。
侯府外便是热闹街巷,身边没人跟着指路,他一个外来者对地形又不熟,索性信马由缰地闲逛,一路走一路看。
他没出过府,如今第一次逛街,看什么都觉得很新鲜,看街道周围店铺林立,听河畔隐隐约约传来的歌女的琵琶声,他深吸一口气,竟然觉得连空气都清醒几分。
这才叫生活,这才叫享受。
玉满楼乃是云京城中有名的酒楼,也是公子哥儿们聚会最常去的地方,服务好,隐蔽性够强,还能喝酒听曲儿。
铅云压顶,天才擦黑,玉满楼早早的就亮起了灯,灯影如织,客人如云,三两相携进出酒楼,既有朝官公子哥,也有平头百姓,一派繁华热闹景象。
玉满楼乃是京中最高的建筑,打眼得很,没用多少时间燕明就自己走到了酒楼门口。
揽客的掌事打眼一瞧燕明这熟悉又俊俏的脸,连忙凑上去,嘴里招呼道:“燕公子来得正是巧呢,傅少爷刚到不久,在楼上云字二号雅间。”
做生意揽客人也分三六九等,眼前这位爷就是一等一的贵客,便是再恭敬几分都不为过的,他又见一旁新来的仆人呆愣不讨喜,叱骂道:“你这个木头做的,还不替燕少爷解开披风。”
酒楼内似是置了地龙,比之外头暖和不少,骤然一进来,像是置身于一座火炉里,燕明确实产生了几分燥意。
他咧咧嘴,看来这先头的燕大少爷,确实行事甚为乖张,他自己解下披风带子,递给掌事,替那小仆解围:“不打紧。”
跟着酒楼小二,缓步走到楼上雅间。
推开房门,小二躬身在一旁,雅间内只坐着一个衣着华丽的粉面公子哥,想必这就是傅二少爷了,燕明微笑着上前打招呼:“元晟。”
傅元晟朗不怀好意地笑着开口:“燕大,我听说你失忆了,今儿一瞧,这不还记得我吗?莫要说你将其他人全忘了却独独记得我,那我可实在荣幸。”
燕明暗暗翻了个白眼,这雅间里就你一个人在,蒙也不会蒙错人。索性没理会,他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吩咐侍立在一旁的小二上壶茶。
傅元晟不解道:“怎么不喝酒?”
燕明语气淡淡:“我大病初愈不能饮酒。”
傅元晟没多想,失忆可能是装的,但受伤可是实打实的,燕明被关府里养伤这几日,侯府那边还不许他去探望。他几次送出拜贴,那边都以“少爷伤病未愈不便见人”的理由礼貌递回来了,不然他也不至于用飞鸽传书这么费力气的方法,只为了叫人出来吃酒。
这都不重要,他一副看戏不嫌事大的语气:“诶对了,我听说你爷爷要将你送到启贤书院,那里面可都是整日读书的书呆子,无聊至极,还要一月才休息一次,简直和下狱没什么区别。”
燕明总算知道傅二少爷叫他的来意了:丫就是来看他笑话的!
他冷哼一声:“怎么,你也想来?”
“不不不,”傅元晟摆手晃出了重影,“那书院我可高攀不起,委实是太过羡慕燕大少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