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西行,越走便能发现路上能碰到的人越少, 路也变得越发陡峭不平。
坐在车里一走一颠簸的燕明莫名想起了很久之前他随着老院长一起回乡下的场景,坐的那种挤满人的大巴车,也如现在一般,一走一晃悠。
“哎呦!”他捂着自己的脑门叫了一声,马车前轮压上了一个大石头,颠簸得他将脑袋都撞到了车壁上。
“少爷,要不你坐我这吧。”宝生用担忧的小眼神看了他一眼。
燕明摇摇头,这种摇摇车,坐在哪都是一样的,都逃不开撞脑袋的命。
本来他是跟他娘一起坐的,谁知道出了云京城之后,他娘看着旁边有一马队经过,便心痒痒也想骑马,他爹就真的当场买了两匹马,两个人就这么并辔骑马,踩着风踏着尘,就离开了。
被留下的不会骑马的燕明:……
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青州是青澎的故乡,自然也是青随玉的故乡,只是路途遥远,出行不易,且青州远不比京城富庶,所以除却青澎每年的生辰,他都很少让青随玉回青州。
若是想女儿和外孙了就骑个快马来京城。
青州,青府内。
青澎才从练兵场上下来,他沉着脸和一旁的穿着蓝青色骑装的高挑青年说道:“这批新人,太过心浮气躁,你明天、算了我亲自盯,还不信驯不好这群小兔崽子了。”
陈烈跟在他身后劝道:“师父,训兵可急不得,你现在也要多休息,忘记了您上次感染风寒的事情了吗?”
夏天感染风寒,可真是稀奇,也将他给吓了一跳。
青澎虎目一瞪,“你是说我老了,连这点活都干不了吗!”
陈烈讪笑一声,举手发誓,“苍天在上,我可没这么说哈。”
青澎一生只有青随玉一个女儿,除此之外也就是陈烈了,他将这个从青州捡回来的少年收为徒弟,实际上是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对待。
“行了你还有什么事吗?”青澎问道。
这就是要赶客了。
陈烈神秘一笑,从怀里掏出两封信件,在青澎面前晃上一晃,“嘿师父你猜怎么着,还真有!”
他刚从练兵场上下来,就看到了一个信使在青府外徘徊踟蹰,犹豫不敢进的样子,他只稍微一揣摩就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师父一个人活得粗糙又潇洒,府上连下人都没有几个,更没有通传报信的门房,但凡是送信件到青府来的,都要先门外大喊上几声,下人听见了就去门外取。
可若遇见那性格腼腆的信使,怕是高声说话都不太敢,他正好经过那处,就替他师父将信件取了回来,也解救了不知如何是好的信使。
两封信,他无意中看了一眼,一封来自云京城,一封来自邻县。
青澎接过信,看了看两封信的地址,怀着一丝隐秘的期待,先是拆开来自云京的那封,看完之后嘴角狠狠抽了下,表情变得十分嫌弃,立刻将手上信件丢到一旁,那模样,仿佛这信上有什么令他唯恐避之不及的东西似的。
看得陈烈疑惑不已。
看完第一封,青澎对第二封连期待都没有了,随意地扯开,只看了署名他就不由自主坐直身子,信纸在他的指尖颤动,惊喜和欢悦都写在他的脸上了。
“怎么了师父?”
陈烈实在是被他的模样弄得好奇不已,于是凑过去分别看了下两封信上的内容。
一副是来自云京的户部侍郎傅逊大人,一张信中洋洋洒洒写满了一整页的寒暄,可是仔细提取其中信息,发现也就讲了一件事:
我儿子去青州了,你记得多照顾一下,下次来云京请你喝酒。
另一封就来自相隔不远的邻县,如此近的距离,还需要写信?
陈烈绕到青澎身后,低下头去看了眼信纸上的内容,纸上只有寥寥两行字,看清楚这两行字内容的一瞬间,他恍然,怪不得师父这样高兴,原来是师姐一家要回来了。
确实值得高兴,只有两行字的信件被青澎看了又看,仿佛看不完似的。
陈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跟青澎打趣道:“师父前两天还说要住在卫所不回来了,如今看来,恐怕这句话怕是要作废咯。”
青澎从高兴的情绪中抽身出来,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笑骂:“居然敢打趣你师父,罚你明天代替我去练兵!”
“师父你是不是忘了啊,”陈烈摸了摸自己脑袋,龇牙咧嘴,他师父这蒲扇一样的手掌劲真大,拍过来都带着掌风,他提醒道,“有几个武学生要送来历练,他们在讨论要不要将这群少爷送去新兵营,一时半会练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