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都带个王字, 但离王可不能跟英王相提并论。
离王是当年离国战败后,云归月为了安抚离国民心所封的一个没有实权的王爵。
云归月深谙民心所归的重要性, 对当时还是个俘虏的离国大王子给足了诚意,除了王位, 还赐了良田数亩,并为他在云京最繁华的地带修建了一座离王府。
看上去风光无限,可明眼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个傀儡王爷,从地位上看,跟英王那种有兵权还有藩地甚至皇帝死了还有继承权的亲王简直是天差地别。
景容旭在书院里待了几天,还是第一次被人认出来,一下子忘记了自己本来要说什么。
这时燕明惊呼一声:“是你。”
没办法,这人长得实在太有特色,叫人见过一面就忘不了了。
“是,我姓景……容,你们以后叫我容大哥就行。”
傅元晟一皱眉,虽然景容旭中途顿了一下,他还是听见了景这个字。
姓景……再加上这么个异域风明显的外貌,这人的身份简直就要昭然若揭了。
中土战乱百年,诸势力纷争,一个个朝权建立覆灭,吞并分裂过程中,各族通婚也变得稀松平常,及至启云建国时,中土的百姓组成早已不是单一的汉人了,偶有深邃眉眼,浅淡发色模样的人也属正常。
这副模样可能常见,景姓却不常见。
——这是十数年前离国皇室国姓。
离国早已覆灭,这个姓氏他只知道一个人拥有,就是十七年前离国战败后,作为俘虏被押送至启云,后来被皇帝封了异姓王的,离王,景容旭。
思及此,他眼睛微微眯起来。
封王是因为当时皇帝想顺利吞并消化离国的国土,为此所做出的安抚离国百姓的举动,但用屁股想也知道这个异姓王不仅没有作为“王”应有的权利,反而应该会被时时监护着。
所以是为什么……离王又能自由离开京城了。
是不是说明皇帝对他的掌控力度已经渐渐弱了,还是在为别的事情焦头烂额,已无暇在意?
他摇了摇脑袋,好复杂,他一个混吃等死的纨绔,为什么要思考这么多的东西。
脑袋都疼了。
当没认出来好了。
“诶?”燕明愣了一下,从善若流道,“好的,容大哥。”
“进来吧。”他转身推开门,动作自然,就像傅元晟曾经见过的所有的管家一般。
这个庭院的主人不喜外人来参观,他今日却带了一个少年上山。
这少年有着精致如画的眉眼,却总是沉着脸不说话,好似随时准备生气的模样。
景容旭没见过太子,瞧见少年和云破岳足有七成相似的面容,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人是云破岳背着容辞在外头的孩子,震惊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后来才迷迷糊糊意识到这可能是东宫里的那位,景容旭虽然厌恶云归月,但对云归月的后代并没有什么意见。
这是一个待客的屋子,陈设极为简单,看上去是临时收拾出来的,几人一推开门就瞧见院长和太子分别坐于桌案两侧。
两个人都沉闷闷地不说话。
云继影左右打量了两圈,没瞧见那一抹熟悉清瘦身影,好奇地问道:“容辞呢?”
叫先生还是别扭,所以他只是在外人面前装装样子,没外人的时候还是直呼名字。
云破岳正眼都没给他一个,正端着茶盏的手一顿,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你们都是同龄人,想必能聊到一块去,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燕明莫名从他听不出起伏的语调中听出一丝松口气的意味,然后他便直视着高大的男人起身离去,贴身地关好了门。
“世子。”云昭微一侧目便就能看见云继影长身玉立地站在门口,背对着燥烈的太阳光,他只能看见个模糊的影子。
“太子殿下。”云继影对太子也不是很熟,本来就只见过寥寥数次,且今日他只是想来凑热闹,却被留下来待客,一时之间找不着话题切入,屋内顿时陷入一阵奇怪的寂静中。
显然,云昭并不在意这样突兀奇怪的沉默,他跟同龄人也时常聊不到一起,不论是因为有了身份尊卑的隔阂亦或者是观念不一,总之和别人相处时,沉默是常态。
他能出宫的机会少,每一次都十分珍惜。
有些遗憾地看着窗外栽的一片又一片浓郁的竹,方才他才被告知这几天只能在这一小片地方活动,稍远一点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