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有更热闹有趣的地方可去,今日山脚下并未如同上月开学时一般人多密集,开阔的视野让燕明很快地捕捉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一高一矮并立,背对着他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瞧背影是叶牵雨和傅元晟。
假期前叶牵雨就说要回渠阳老家一趟,一个不远不近的叔父去世了,虽然血缘关系不算亲近,但那个叔父曾在他家落魄时多次给予救助,叶父感念此恩,早早地遣了信送来提前告知此事。
燕明朝谢君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蹑手蹑脚地朝山门处走去,正打算出其不意地给两人一个惊喜,谁知在距离尚远的时候就被发现了。
“啊,燕大哥!”叶牵雨似有所感,侧头惊喜地叫了一声。
傅元晟闻声转过头,见来人是燕明,顿时来了精神,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撤去,朝着他的方向招了招手。
这个表现这个神情,燕明已经很是熟悉了,是那种有热闹叫上兄弟一起凑的热切。
傅元晟和叶牵雨是偶然在此处相遇的,在山门外久久驻足不前的原因,不止是因为要等人,更多其实是——
“那些是什么人?”
燕明眯着眼睛看向不远处三三两两扎堆站着的一群人,好奇问道。
那一行人大约十数人,个子都高而挺拔,一水儿的青绿色劲服,直戳戳抱胸而立,跟几个高大护卫随意地搭着话,倨傲又漫不经心的样子。
看上去年纪都不大,但是行走动作间,自有一股傲然挺立桀骜不驯的气场在里头。
傅元晟狐疑看了一眼燕明,这家伙爷爷和外公都是武将出身,怎么这点门道也看不出来。
“那些都是武学生。”谢君竹替他做了回答,习武之人都要自小打基础,不说身量体魄这样明显的特征,光是站姿与走姿都于旁人迥异。
“书院还招收武学生?!”
谢君竹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书院收不收武学生跟燕明关系不大,他的很快被另外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分去注意力,他看着地上零零散散的大小箱箧,显然是刚入学才会带如此多的行李,愤愤不岔道:“他们凭什么能晚一个月来上学!”
那可是足足一个月!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一想到他在书院水深火热,这群人却能在家悠悠闲闲度日,自然而然地心里就生出些不平衡的感觉。
只打了个照面的功夫,他便看这些人哪哪都不顺眼了。
碍眼。
傅元晟摸着下巴,思考片刻,“好似是,朝廷为了防止文试落第者投报武考,凡入武校者,需得先实地历练数月。”
“在哪?”
傅元晟摊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他家往上数多少代都是文人世家,文武相轻,他对这些实在不算了解。
“反正别招惹他们。”傅元晟多叮嘱了一句。
文武举考试从招收的学生生源,到需要学习的课程,再到主持考试的官员场所以及最后授官任职的部门,都迥乎不同。
启云现况乃是文既盛矣,武未甚备。
盖士卒只有一夫之勇,欠缺知识和谋略,故设武举,习孙、吴、司马诸兵法,考核兵略骑射,录取军事人才。
目的在于选拔将帅而非下级军官,考试门槛虽低,但录取人数少,难度极高。
故此,武学生的人数要远低于文学生。
人少,却个个自小习武,体力强悍,身手甚好,万一产生了什么争执,他们这些花拳绣腿的肯定打不过。
燕明:?
看我干什么?
难道我看上去就是那种爱挑衅人的嚣张性子吗……
好吧,他不是,原身是的,这番警告也不是完全毫无来由。
“怕什么,我们在这山上待一个月了,除了去吃饭,其他时候不也很少能遇到别院的学生吗。”
燕明随口一说,在心里暗暗琢磨着。
搞不好以后和这些人一点交集都没有,不必提前多费心思。
这书院别的没有,就地方大,能让这些天南海北身世迥异的学生们互不相见,井水不犯河水。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书院里究竟有多少老师,多少学生,多少学舍,也不敢到处乱跑。
除了大道上是铺的青石砖,其他地方不是杂草就是茂密的树,进去之后容易迷路。
“走吧。”
整个书院上下山只有一条通道,要上去就势必得从那群武学生面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