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寒这番话令谢惜玉浑身如坠冰窟,遍体寒冷。
“你当公主殿下很疼爱你?实际她只是愧疚,忏悔,不安,这才加倍对你好。”
“妹妹从安阳侯府到国公府,以为找到了你的家?不过是从一个牢笼到——”
谢惜玉泪水如断线的珍珠,簌簌往下流,捂住耳朵:“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谢寒见她这样泪流不止也很心痛,可想起自己如今成了这副模样,一半都是宋魏害的,他愤怒脱掉自己的外衫,便只剩下一件中衣。
既然他如今什么都没有了,他肖想了谢惜玉几年,为何不圆了自己多年来的爱而不得?
谢寒往榻前走去,猩红的目光直锁谢惜玉,身子俯下,即将倾倒时,下一瞬间,“嗖”地一声,一支箭矢穿门而入,直射穿他的右腿膝盖。
谢寒惨叫一声,单膝跪地,捂住膝上那支箭,脸色发白,咬牙痛骂:“是哪个不要命的?!”
旋即,大门被一脚踹开。
两名着玄色长袍的男子,各自立在一旁。
魏陵身着深色蟒袍,鞋边血迹斑驳,风卷起衣袂飘飞。他身形挺拔,从夜色中行来,手持一柄红羽长弓,目光沉沉,似看死人一样看着谢寒,犹如鬼魅。
他将手中的弓箭抛入杨海怀里,缓缓踏入屋内,严尘将房门紧闭。
门外一众侍卫很快包围了这栋宅子。
夜色暗沉沉,风声萧瑟瑟。
屋内,谢寒从看清来人后便心凉了半截,霎时抖如筛糠,也顾不上疼痛,忙跪地求饶。
“桓,桓王殿下……我,我……”
魏陵沉着步伐,行至他跟前停下,居高临下审视他,淡声问:“上回用的哪只手抽得她?”
上回?谢寒一时没懂他在问什么,瑟瑟缩缩抬头,蓦然对上他冰冷的视线,又低垂下去,恭敬回道:“殿下,什么上回?”
“不必回答了。”
“什么?”谢寒还是不懂。
魏陵转身跨步,修长的手搭在腰侧的剑柄,唇角噙着冷森的笑意:“自然是哪只手,本王都要定了。”
谢寒瞪大双眼,惊吓之中来不及呼叫,只见剑光一闪,他顿感双臂巨痛席卷,眼睁睁看着自己两条手臂从他眼前落地。
“啊——”谢寒发出巨烈惨叫。
魏陵不再看他一眼,踱步朝在床榻角落处脸色发白,失魂落魄的谢惜玉走去。
他立在榻前,右手持利刃,轻声道:“过来。”
谢惜玉充耳不闻。
良久,才缓缓抬头,怔怔看他。
他仍颇有耐心,伸开一只手臂:“玉儿,过来。”
房内响起谢寒此起彼伏的哭喊声,谢惜玉像是完全听不见,眼里只看到着深色蟒袍的魏陵。
她眼波盈盈,鸦睫轻颤,尝试动弹了几下,四肢却仍然无力。
魏陵神色微凛,猜测她身上的迷药还未消去,便俯身,亲手将她捞入自己的怀内。
魏陵坐在榻沿,单手抱着谢惜玉蜷缩在他身上,这次谢惜玉没有向先前一般埋在他怀里流泪,只将脸颊深深埋在他的胸膛,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
谢寒哭喊逐渐停下,抬头便见到魏陵将谢惜玉抱在膝上,二人相拥的场景,最后视线停在魏陵的柔和的面容上,他疼到毫无血色的脸,渐渐浮起震惊,破口道:“你们……你们……”
魏陵撩起眼皮,垂下的右手执起剑背,抬手一挥,将谢寒敲晕。
碍事的人晕倒后,寂静的房内飘着浓重的血腥味,魏陵揽紧她的腰肢,见她身体还是发软,便打横抱起,使她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在他的身上。
谢惜玉阖眼,眼睫颤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冰凉的指腹拢了拢她鬓边碎发,问:“他方才跟你说什么了?”
谢惜玉现在的反应很是不正常。
她脸颊贴在他胸膛前,摇了摇头。
魏陵也没打算继续追问这个,又道:“杀了他,好不好。”
良久,她缓缓抬头,一双湿漉漉的眼里满是纠结。
他指腹轻轻摩挲她的侧脸:“他该死,不是吗?”
谢惜玉犹豫了半晌,终于从魏陵来了为止,说了第一句话:“他是我阿姐的兄长……我……”
“谢惜漫,你很在乎她?”
“嗯……阿姐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不想她伤心。”
魏陵摩挲她侧脸的指腹顿住,须臾,轻笑道:“所以你就让我伤心?”
谢惜玉微怔,没懂他话里的意思。
但她现在脑子一团糟,不想去细想这个问题。
休息了片刻,感觉四肢力气回来了,谢惜玉第一时间从他腿上下来,整理好自己的裙摆,若无其事道:“回府吧。”
说罢,便往外走去,推开门,这才发现宅子外一圈全是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