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本还忍着不快,听到这话,哪里还忍得住,一下子就恼了:“听听这是什么话,哪有两口子不一起睡的道理,你既想跟我过,就要跟我一起睡,不然,又要吃我的饭,又不和我困觉,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窝里呆吃她一喝,吓得把两只尖尖的狐耳贴到了后脑勺。
小鹤见状,皱眉制止:“有话好好说,不要高声吓人,当着我的面,还玩起威胁恐吓的把戏来了?”
娇娘不甘不愿闭上了嘴。
小鹤又低声安抚狐狸,并给他顺毛:“不要害怕,有我看着她。”
窝里呆被顺了两把毛,彷徨无助的心总算有了依靠。
这个三岁的小神仙,年纪虽小,却比大人还可靠哩。
他望小鹤一眼,目光中满是感激。
又看娇娘一眼,把她说的话琢磨了一遍,觉得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是呀,天底下是没有哪里可以让人白吃白喝的,不跟她困觉,恐怕就吃不到她的好饭好菜了。
于是松口退让:“那就只许晚上,不要没日没夜弄我。”
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想想都让他头皮发麻。
饶是娇娘脸皮厚,当着外人的面听到这种要求,也不由脸皮发红,讪讪道:“我已答应了要节制,断不胡来了。”
可窝里呆信不过她,怀疑道:“该不会是哄我的罢。”
这狐狸吃亏吃多了,竟难得长了个记性,晓得要防备人了。
娇娘无奈,焦躁道:“要我怎么说才肯信?我去摆个香案,对天老爷立个誓?”
小鹤听了,连忙阻止:“拿你们床榻上那档子事对天发誓,真嫌雷公劈得不够快呀?”
她看了看那只呆头呆脑的狐狸,突然冒出一个主意,问:“窝里呆,你会不会写字?”
窝里呆是只灵狐,字还是会写的,就对她点了点头。
小鹤高兴道:“那敢情好,我这里有份白日的差事,你白天来给我当差,在我这里受用一份,夜里回娇娘身边,又在她那里受用一份,我有了人办差,你也不需担心身子骨受伤,岂不两全其美?”
小鹤所说的差事,就是叫狐精去山神庙里做个文书。
她师父不是个懒鬼么,指望一天道人去做事,只好等下辈子,然而她和羊生也有事做,并不能分出太多精力去看庙里,这狐狸不就是送上门来的好帮手?
窝里呆再是傻气,记个东西总会罢,把每日香客的祷词记下来,写明他们求的是什么,再送上山给她一一过目。
那些求子的、求姻缘的、求避邪的……都不必理会,若有异常状况,再视情况看怎么处理。
如此一来,大大省去了不必要的工夫,也叫小鹤落得轻松。
窝里呆听得十分心动:这个差事简单,又可以避开娇娘,是个好差耶。
小鹤又说:“你去到庙里,人家若有供奉,你只管捡来吃,吃多少都随你。”
窝里呆一听,更是心动得不得了,一口答应:“我愿意去庙里办差!”
与窝里呆约定好明天去庙里,小鹤还有一桩要紧事待做。
送走了牡丹妖两口子,她就回到自己房里,翻箱倒柜地找起书来。
翻了半天,要找的书还没找到,倒把她自个儿弄得灰头土脸。
呸呸吐了两口灰,小鹤纳闷:“我记得那本书放在柜子里啊,怎么找不到了?”
“小鹤,你在找什么?”羊生从她房外路过,见她一身狼狈,就扒着门口问她。
小鹤说:“我在找书。”
羊生问:“在找什么书?”
小鹤说:“就是那本讲托梦的书,当时粗粗看过两眼,现下隔得久了,有些记不清,想要翻出来再看看,却不知怎么找不到了。”
她挠挠头,怀疑自己的记性:“难不成是我记错了呀?”
羊生却笑起来:“我晓得,那本书被悄悄尿湿了,我把它放在房顶上晾晒哩。”
两人爬上房顶,羊生指着摊开的书,对小鹤说:“你看么。”
小鹤看了,确实是自己在找的那本书,书上被尿了一泡,虽已被风吹干,却还留有弯弯曲曲的印子,凑得近了,还闻得到一股独特的味道。
小鹤捏着鼻子,用指甲盖儿掀开书角,小心翼翼翻动,翻到要看的那几页,把托梦的法门记下,就头也不回地跳下房顶。
不是她嫌弃师妹,只是那味道实在冲人哇。
在她身后,羊生捂着嘴,乐得直笑。
当天夜里,山神庙的道士就做了同一个梦,梦里有个小仙童,模模糊糊看不清模样,只依稀听她说山神老爷派了只红毛狐狸,要来庙里做什么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