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没被药倒?羊生不免心慌,忍不住用眼神询问小鹤,买到假药了?
小鹤觉得不该是假药,这耗儿药可是她从一只猴精那里收缴来的。
因眠春山的耗子精偷了猴精珍藏的猴儿酒,双方结下仇怨,猴精一心要收拾偷酒贼,就装扮了人样,去山下的郎中那里买了一包耗儿药,给耗子精投毒。
耗子精中了毒,拉了三天肚子,实在气不过,就闹到小鹤这里来,找她要个公道。
小鹤把双方各打五十大板,都罚去做了苦力,剩下的半包耗儿药,就被她收缴了,免得再生出这类投毒的事。
既然放得倒耗子精,这药就定然是真的。
真药为何药不死寒山大王,莫非耗儿药放得太久,变质了,不管用了?
小鹤急得满头大汗。
好不容易投了毒,毒药却不起效,这可如何是好?
寒山大王咂咂嘴,细品了一下酒水滋味,一脸纳闷:“这酒怎么是苦的?”
没等这两个编出谎,他就自己想明白了,怒气冲冲骂道:“下头的人不用心,尽拿些劣质酒水糊弄我,明日一定把他们都杀了!”
小鹤/羊生:罢了,劣质酒水就劣质酒水,总比他发觉里面有毒来得好。
寒山大王没气太久,心里惦记着洞房花烛夜,又来拉扯羊生,说:“夫人,你我喝了交杯酒,该困觉去了耶。”
羊生不知这个困觉是那个困觉,在他眼里,困觉只有一种意思,因此并不觉得害怕。
饶是如此,他也有些厌烦:谁要同一头狼妖睡在一张床上,换成小鹤还差不多。
同小鹤睡在一起,边吃果子边摆龙门阵,是一件大大的美事。
而吃人的狼妖……他只想冲妖怪吐口水,再一脚把妖怪踹下床去。
然而羊生不懂,小鹤却是懂的。
她着急忙慌挡在羊生面前,绞尽脑汁拖延时间:“大王,我们夫人还没用过饭,肚子饿得慌,跟你困不得觉。”
羊生虽不明就里,却下意识跟着附和:“是,是,我饿死了,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寒山大王干不成事,悻悻道:“怎么不早说?”
见他好骗,羊生得寸进尺,反过来怪罪道:“不早说,不早说,我哪里有时间说?才进来,说了三五几句话,饮了一盏交杯酒,就急着要钻被窝,也不惦记你夫人还饿着哩。”
这句话说得稍微有点硬,寒山大王本有些气恼,然而一见那张抹得花里胡哨的脸,再多的气也飞到爪哇国去。
狼妖无可奈何道:“饿了就叫饭吃啊,我打遍小寒山方圆十里,挣下偌大家业,难道还缺你两口饭吃。”
小鹤精乖,一溜烟跑到门边,吩咐外头的丫鬟:“叫些好酒好菜送来,记着,多上几坛子酒,大王今夜做新郎官,要些好酒助助兴。”
有了寒山大王做虎皮,下头的丫鬟哪敢懈怠,不过片刻,就安排了一大桌酒菜送来,上好的琼浆玉露,也一口气上了十几坛。
照例挥退恶风洞的丫鬟,小鹤抱起酒坛,直往海碗里倒。
投毒不成,灌倒也是一样的,她今天非叫这头狼醉死不可。
寒山大王见这小丫鬟小小的人,个子还没桌子高,抱着比脑袋还大的酒坛倒酒,不由一乐:“这丫头看着小,力气还挺大。”
小鹤惊了一下,心中惴惴不安:该不会被瞧出了端倪?
羊生抄起酒碗,往寒山大王嘴里灌,一面灌,一面说:“有好酒不吃,尽看我的丫鬟做什么,来,吃酒!”
寒山大王嫌碗小,喝着不爽快,自己抱起坛子,呱呱往嘴里倒。
一坛子酒,瀑布般倾泻而下,进入他粗糙宽阔的喉咙,不过一两息,就倒得磬干磬尽,而他脸不红心不跳,就如喝了一坛清水一般。
两人暗暗心惊:这个妖怪好酒量呀。
为把狼妖灌倒,羊生与小鹤齐心协力,想尽办法哄他喝酒。
说什么“量小非君子,无酒不丈夫”,什么“洞房花烛夜,美酒尽兴时”……
寒山大王脑子不大好使,被哄得喝了一坛又一坛。
可他脑子不好使,酒量却不差,任凭喝得再多,也没有半分醉倒的迹象。
小鹤暗道不好:再这样下去,总有不喝酒的时候,到时他再要同夫人困觉,又找什么理由推拒?倘若惹他发怒,我同羊生两个都打不过他一个。
想明白了这点,她就晓得必须去找师父了。
一天道人那个亡人,把徒弟丢到这里,自己倒溜得挺快,也不怕徒弟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