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云中生出天雷时,三个人都又惊又怕,羊生长手长脚,一把捞过两个师妹,死死按在身下。
他如今也长得很高了,这一捞,胳膊正好卡住了小鹤的脖子,勒得她喘不过气,悄悄个头还要矮些,被他框住了脑门,头皮都要按脱。
羊生连忙松手,心虚道:“你两个没事罢,我下手也不重呀。”
小鹤没好气道:“是不重,谢你没把我勒死。”
悄悄也很不高兴,指着头顶,气呼呼告状:“小鹤,你看,你看,他把我耳朵压趴了耶。”
小鹤定睛一看,她头顶那两只绵软厚实的毛耳朵已被压得支棱不起,连毛也乱糟糟的,不大顺滑。
自悄悄一日日长大,也渐渐懂得爱美,平日里最宝贝她那对耳朵与尾巴,一根毛也乱不得,但有一根不顺,就浑身刺挠,哪里都痒痒。
小鹤晓得她的脾性,连忙用手指替她梳理,将压乱的毛毛一根根捋顺。
悄悄摸了摸耳朵,觉得根根毛发皆顺,才肯善罢甘休。
羊生亦知她爱惜毛发,难得有些气短,便是遭了两记气呼呼的白眼,也没说什么。
小鹤道:“罢了,我们几个也商议商议,看看日后该怎么着。”
羊生烦恼道:“凭你怎么商议,这天大的担子已是接了下来,天耶,教化万灵!这是何等麻烦的差事,师父他也敢逼着我们应承。”
小鹤愁眉苦脸:“是呀,娘娘叫我们教化万灵,就不单要教好人好妖规矩,那些恶人恶妖,也要使他们遵纪守法,这哪里是桩易事?”
羊生道:“我听闻有许多厉害的大妖,将人视为牲畜血食,若要教化他们,岂不如同教人不要吃肉,还要与饭碗里的鸡鸭鹅、猪牛羊做亲人?人家肯不肯听还在其次,恐怕还要一气之下杀了我们哩。”
悄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见师兄师姐皆一脸愁容,就指着那依旧悬在半空中的白玉圭出馊主意:“把它还给金母娘娘,不要替她办事了。”
她心里想得简单,既然事情难办,就把好处还回去,推掉这桩事即可。
小鹤叹道:“哪有那么容易,方才娘娘也说这事该要落到我们头上,推也推不得。再说事虽难办,若办好了,多半大有好处。”
一说到好处,她脸上难免露出几分喜色:“原想着等我们修道有成,也像师父一样在眠春山四周占个山头,护卫一方,受用香火,好有个安身立命之处。”
小鹤连山头都早早看好了,就想着日后挨得近,可以在一个锅里吃饭,却不想今日来了这么一遭。
小鹤压低声音,对羊生与悄悄说:“我猜办好了这桩事,至少也能做个天官,听说天官儿可在天上建宫修府,日后我们三个的仙府修近些,把师父接上天去享福。”
那两个听了,顿时怦然心动,一时间把些艰险难处都抛诸脑后,只顾得畅想当了天官要如何如何。
再来看那方白玉圭,就不觉得它烫手,反而觉得它珍贵可爱,是个极好的宝贝。
悄悄顽皮好动,忽地跳起来,将玉圭拿到手中,左瞅瞅,右看看,满脸的好奇与懵懂。
白玉圭明光清透,瑞气生晕,乃是金母随身万年的爱物,其威能如何倒在其次,最要紧的是见此圭如见金母亲临,所以无论是哪里的神仙,都要卖两分颜面。
悄悄闻了一闻,觉得它香,又摸了一摸,觉得它润。
或许是没看出什么名堂,她一时犯了狗性,张嘴将玉圭塞入口中,用那尖尖的虎牙去咬。
“快住嘴!”小鹤大惊失色,“这样的东西,怎么能用你的嘴去咬,若咬坏了可怎么是好?”
话音未落,悄悄呸地吐出玉圭,捂着腮帮子,哎哟哎哟地叫。
宝贝太硬,硌得她牙疼。
小鹤叫她张嘴,给她看了看牙,见牙没事,才松了一口气,教训道:“谁教你什么都往嘴里塞,如今可受到教训了?再有下次,仔细将你的牙咬碎!”
悄悄泪眼汪汪,哭诉道:“小鹤,我好疼耶。”
小鹤并不怜悯:“那便疼着罢。”
羊生幸灾乐祸:“该让她疼,疼死最好,把一口牙都掉光,看她还敢不敢乱来。”
悄悄本就牙疼,还要听人说风凉话,气得拿脚去踹他。
羊生身手敏捷,哪能叫她踹到,只微微变幻身形,便叫她落了个空。
悄悄怄得心肝儿疼,恨不得把这可恨的贼子骨灰扬了。
两人上跳下窜,追逐打闹,小鹤并不理会,她仔细查看那白玉圭,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见毫发无损,连个印子也没有,一颗提起的心才终于放回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