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划过长空,航灯闪烁。
喻思柏的出行也在这一次次的闪烁中。他驾驶飞机跨越天际,彻底摆脱地心引力。
她静静看了片刻,收回视线。
扶梯到顶,穿着制服的职员们来来往往。
岑青柠右转往里走了一阵,正想找人问问喻思柏的办公室在哪儿,余光忽然瞄到走廊上的两道身影。
制服笔挺的机长和娇美优雅的空乘,相衬极了。
她脚步一转,在转角停下,悄悄撩开长发,露出耳朵偷听。
空乘小姐姐声音清甜:“喻机长,我们航班的航路和你们的一样。我们约了一起去岛上冲浪,你们机组来吗?”
喻思柏有几分心不在焉:“你可以问他们。”
空乘小姐姐听学弟说起过喻思柏在飞行学院的演讲。他在演讲上回答问题,那一句“新雇主不允许我谈恋爱”掀翻了整场。
演讲结束后,不少学弟学妹们都来找她们打听八卦。
今天她当然不会放这个机会。
空乘小姐姐试探道:“过两个月你复飞了,还会继续担任那位澜江明珠的私人机长吗?”
喻思柏微顿,思绪有一瞬的停滞。
在他的职业生涯规划中,从没有出现过会成为某个人的私人机长这样的设想。
驾驶波音747-8VIP是意外,岑青柠更是一场意外。
岑青柠紧贴着墙面,眼睫轻轻颤动,默数着跳动的心跳声,时间忽然变得无比漫长。
三秒,他没有回答。
那阵脚步声渐渐走远,她低垂下眼。
走廊出口,喻思柏想起这周搅得他心神不宁的罪魁祸首。
小姑娘要是知道他想跑,又要红着眼掉眼泪了。虽然这眼泪里没有几分真心,多半是装的。
可即便知道,他也不想看到。
他不想看见她的眼泪。
“当然。”喻思柏回答空乘的问题,语气笃定,“这也是我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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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时分,黄昏的光晕给银灰色帕加尼渡上一层金纱,机械的冷酷感被冲淡。
跑车一路疾驰进入春堂路。
喻思柏走出车库,抬眼看洋房。
这几天他回来得晚,回家时岑青柠多数时间已经在写作业或是工作了,他很少打扰她。
明天准备飞,今晚他不打算再躲她。
喻思柏打开门,客厅一片昏暗,低头看了眼腕表,距离她下课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小时。
他换鞋进屋,将买来的菜放到厨房,上了二楼。
二楼同样静悄悄,淡淡的光束照在空荡荡的地面上,墙上的挂饰静谧无声,到处都没有她的身影。
喻思柏低头,给她发信息:[还在学校?我去接你。]
十分钟后,厨房里的喻思柏收到了列表里那颗菠萝头的回复:[晚上和同学去酒吧玩,不回家。]
喻思柏:“?”
喻思杨接到喻思柏电话的时候,正在山道上等比赛,路边停满五花八门的限量跑车。
他看见来电,赶紧避开人群,找了个安静的角落。
“哥?”喻思杨堵住一只耳朵,“我在山上看比赛。骗你?我没骗你,你听听这声音吵不吵!”
他都要委屈死了,又不是说在学习,还用得着骗人?
下一秒,电话挂了。
喻思杨茫然地看着屏幕,喻思柏开口冷淡地问了句在哪儿,质疑他是不是骗人,连解释都不听就挂了。
他哥吃错药了?
春堂路,帕加尼在夜晚掀起音浪。
喻思柏单手握着方向盘,给周礼安打了个蓝牙电话,刚跳转到接通,他言简意赅道:“帮我找个人。”
宽大的办公室内,周礼安看文件的动作一停,丢开钢笔,饶有兴致地问:“找谁?”
窗外夜色正降临,他加个班还有意外之喜。
喻思柏丢出三个字:“岑青柠。”
他语气不轻不重,听起来平静淡定,可周礼安听得出来,这是打算找人算账去。
能把喻思柏气着,青柠妹妹本事不小。
周礼安轻笑道:“去哪儿找?给个方向。你找个地方等我。”
喻思柏下颔微微收紧:“酒吧。”
周礼安扫了眼时间,诧异道:“这个点去酒吧找人?很多酒吧没开门吧,你确定人在酒吧?”
不管人在不在酒吧,喻思柏说找那就一定得找。
周礼安加班加到一半,也只能暂时放下工作去联系人,满城风雨地去找一个小女孩。
晚上九点,周礼安的车停在一家酒吧门口。
还没下车,一眼看到了惹眼的银灰色帕加尼。神情冷漠的男人抱臂倚靠在车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他踱步过去,开口就是笑:“吵架了?”
喻思柏抬眼看他:“人呢?”
周礼安没那么容易上他的当,和他并肩靠着车,悠悠道:“青柠妹妹多大人了,还不能去酒吧玩?你连小白杨去哪儿都不管,管人家一个小女孩做什么,不是说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