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思柏瞥过去一眼,随口问:“说了什么?”
周礼安揶揄道:“岑义谦的长女,澜江的明珠,据说是个乖乖女。从上学开始保镖不离身,身后跟着的小男生一长串,各个有贼心没贼胆,也有胆大的,第二天岑义谦就登门拜访了。除了家和学校,她很少出现在公开场合,反倒是她那一对弟妹,从小无法无天,在澜江名气大得很。看来即便是岑义谦的女儿,在继母手底下生活也不容易。她那个继母作风强势,能把控澜江船运的人,能好相处到哪儿去?”
岑义谦工作忙,即便疼爱女儿,也不可能事事周到。
况且他原配妻子去世那年,岑青柠才五岁。隔年岑义谦再娶,不久后她就有了弟弟妹妹。
那么一个小女孩子,已经要学着融入新家庭。
喻思柏低垂着眼,指节轻轻敲击着酒杯。稍许,他仰头将余下的酒一饮而尽,颈间锋利的喉结滚动。
搁下酒杯,调酒师送来一个“喝慢点儿”的眼神。
“我有件烦心事。”他不紧不慢地说。
周礼安诧异地看过去:“飞行这么大的事都解决了,你还有烦心……啧,我说怎么回来了,晚上遇见青柠妹妹了?”
对喻思柏来说,飞行就是天大的事。
但最近,他显然有新的烦恼,那个娇弱的小女孩。
喻思柏半是无奈半是烦躁:“小姑娘,我招架不住。”
周礼安都不想拆穿他,喻思柏这人对女人从小无情到大,眼里只有飞机,对着谁都一副“你让让碍着我看飞机”的表情。可偏偏换作岑青柠,就招架不住了,明明是不想招架。
他乐得看好戏,看这人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要我说,你就随她的愿。”周礼安笑得幸灾乐祸,“小女孩么,对什么都新鲜感强,越得不到越在意。你等着,一会儿人就来了。”
喻思柏微顿:“谁来?”
周礼安抬起下巴,指指门口,又让调酒师调了杯酒给喻思柏。
不出五分钟,包厢门被推开。
来人气势汹汹,矜骄的脸上写满了“我来找麻烦”,眼睛扫视一圈,精准看到牌桌上的人。
有人笑着喊:“小白杨,小辣椒来了。”
喻思杨顿时像屁股着了火,跳起来四处乱看,一惊一乍的模样惹人发笑。最后眼睛一定,果然看到了小辣椒,俊脸一皱,想躲又没处去。
这么一会儿工夫,小辣椒跑过去了。
“喻思杨,你又不接我电话!”
“我没,这不是忙吗?”
“忙着打牌啊?还是约小女孩出去玩儿?”
“我约个屁!”
两个人顿时吵成一团,周围一圈人都是瞧着小情侣吵架的模样,笑得一脸慈祥。
没人想上去劝几句。
周礼安看着这出闹剧,懒声道:“卫家这个小女儿向来说风就是雨,从来都是别人追着她跑。我们小白杨出息了,把人给甩了,小女孩子求而不得就成了执念。青柠妹妹那副模样,一定也是从小被人追到大,忽然踢上你这块铁板,怎么会轻易放弃。所以你顺着她,说不定过阵子她就没兴趣了,小女孩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
喻思柏低眼,酒杯里冰块晃动,杯壁沁出水滴。
他抬头看向喻思杨的方向,两个人吵得满场跑,小辣椒瞧着快气死了,抓着什么就丢什么,眼睛亮得能喷出火来。
岑青柠不会生气,只会哭。
杯壁上的水滴仿佛变成了她的眼泪,缓缓往下滑落,沉入酒液中,坠到杯底,隔着一层玻璃落在他的掌心。
小时候就爱哭吗?也是,不哭没人疼她。
“不喝了。”喻思柏放下酒杯,缓缓收拢手掌,“给我找个代驾。”
周礼安这才想起他去而复返的事,顺口问:“公司安排的地方不喜欢?送你回别墅?”
喻思柏:“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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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帕加尼停在春堂路33号洋房门口。
左右两侧车窗降落,风吹散酒气。喻思柏坐在副驾驶,半支着脑袋,目光落在明亮温暖的屋内。
半晌,他轻嗤一声,什么一晚上,就两个小时。
喻思柏开门下车,输入铁门密码,经过花园,踏上台阶,站在昏黄的灯下,对着红色木门。
他知道一分钟后会发生的一切。
她会小跑过来,这次不会迟疑地停在门后,直接打开门,双眸水润,盛满欢欣和喜悦。
再对他说,晚上好,喻机长。
希望如周礼安所言,小姑娘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
时隔两个小时,喻思柏站在夜色下,拎着行李箱,又一次抬起手,敲响了她的屋门。
作者有话说:
柠柠:愿者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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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假装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