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来到一楼,因伊景禾一家在场而更添歉意,“伊阿姨,洛叔叔,不好意思,我睡太长时间了。”
伊景禾朝她走近,看清了她的脸色,不免担忧,“是不是睡觉晾着了?脸色这么难看。”
这话引起洛仁杰的重视,走上来细看。
“没有。”白雪退一步,“伊阿姨,洛叔叔。我们待了很长时间了,该回去了。”
伊景禾急着往厨房走,“就等着你起来炒菜了,我这就去炒,马上就能吃上!”
白雪为难,“不用……”
申燃插进话,“爷爷打电话叫我们回去。”
伊景禾停下脚步,“爷爷叫你们回去,我就不留你们了。”
伊景禾一家送出白雪和申燃,伊景禾一人留在外面,她从外套里掏出一个红包,“白雪,这个你拿着。”
白雪当即后退一步,“伊阿姨,谢谢您。我都二十多了,压岁钱就算了。”
伊景禾坚持送出红包,“没结婚就还是孩子,洛灵都追着我要。一年就这么一次,过年图个吉利。”
话已至此,白雪只好收下红包,“谢谢伊阿姨。”
满满当当的纸币把红绸材质的红包撑圆,上面好像还带着伊景禾的温度,暖了白雪微凉的手。
几盏灯点亮果园正中的路,仍是那条平实的土路,左右各拓宽了却不止一米,超车、错车足以。
白雪偏偏看到了那个初来的午后,长辈一句兴头上的话兑了现。
盘山公路旁的路灯莫名灭了几盏,车子就像俯冲进了深渊。
白雪捂住耳朵,想要蜷缩的身体却被安全带死死勒住。
申燃立刻将车停在应急车道,打开双闪,解开安全带,把她搂进怀里。
乌云蔽日的世界蓦地亮了,有只手一下一下顺着她的背,温柔的力度却强势赶了噩梦,白雪复明。
被安慰反而更委屈,她瞬间湿了双眼,狠咬自己的不争气。
申燃跟随她逐渐放缓的呼吸抚过她的背,“我们的时间还很长。”
积雪融化,连个脚印都没剩下。她兜兜转转到了他这里,没有人会比她更坚信这一点。她攥紧他的衣服,在他肩上点头。
路边一家饭馆,申燃点了四菜一汤,白雪吃下的却很少。
两人回到曙光,白雪直接进了浴室。
水声响了一阵,她从浴室出来,不受防撞上了姜味。
床边的地板上,一盆浸着姜片的水冒着热气。
申燃坐在写字台前,正在使用电脑。
白雪坐在床沿,自觉地泡起脚。
短短几分钟,她热红了脸。出了一身汗,让她神清气爽。
洗脚水没了,隐隐的一丝辛辣还在。
申燃从浴室出来,慢慢走到床边。
哪怕是她熟悉的地方,她依然睡得不安稳。
他轻轻坐在她身边,握着她搁在被子外的左手,凝视着她的脸。
夜深了,她单枪匹马踏进虚无的梦境,以薄弱之躯抵挡风刀霜剑。
申燃缓缓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一盒十片的安眠药原封未动,抗抑郁药和抗精神病药有吃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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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大年三十
“今天是大年三十,你不回这,还能去哪?”
白雪一人在房间打电话,“好吧,我晚点儿再和你联系。”
手写的对联,粗糙的窗花,鸡的样子千奇百怪。孩子们穿上了新衣,大红色满身喜庆。
早饭后,申燃离开曙光儿童村。
村长兴高采烈地从外面回来,“听说大队请了舞狮队,十点在村委会后面表演。”
孩子们听了好奇,纷纷嚷嚷着去看。
锣鼓喧天,曙光众人拐上大路,远远地就瞧见村委会后面聚了不少村民,人缝里红黄两色跳跃。
孩子们迫不及待,一路跑过去,钻到前面看。
白雪拉着家星追上去,一路道歉跟到了前排,蹲下来观看表演。
醒狮矫健,一伏一跃,引来喝彩。柱子比人高,两脚站立的空间,腾转、跳跃如履平地。
一个人离得近,声音压在锣鼓伴奏下听不真切。
白雪抬起头,见诊所的杨叔正站在她旁边。她立马站了起来,“杨叔!”
“小申怎没跟你一块过来?”杨叔大声喊。
白雪:“他工作!”
杨叔惊讶,“大过年的还上班?大公司也要放假啊!”
鼓声时缓时急,跳跃的难度随着紧凑的鼓点加倍,狮子形象活灵活现。
最后,“鸡年吉庆,万事如意。”的祝福语从狮口吐出来,村民们报以澎湃的喝彩。
一支由村民自发组织的秧歌队从村委会出发,孩子们跟着秧歌队转遍了村里的大街小巷,回来时,已临近正午。
白雪领着家星第一个走出曙光旁边的胡同,见到站在大门外的男人先是一愣,随即快步朝他走过去,“哥,你不是说不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