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什么?是我本来就没想去的。”季临桓始终没想清楚自己对他爸应该有什么样的感情,父亲缺席得太严重了,再加上记忆里一直被人强调的就是他杀了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人总是会有一定的屈从性的,让他对他爸本来就模糊的印象也变得有些差了。
易浅浅其实很纠结该不该发表自己的看法,毕竟她只是个置身事外的人,她其实是没有资格站在谁的角度替谁说话的。
毕竟这件事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不存在什么真正的感同身受。
季临桓看出了易浅浅的欲言又止,他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选择了听听她的看法,她一向很有自己的想法,他有些想听听她会怎么看待这件事。
她觉得他是该选择谅解还是该选择置之不理呢。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想听。你不是也说了,有什么都要好好沟通吗?”
易浅浅低头思考了片刻,犹豫了半晌,见他目光坚定,还是开了口:“那我说的可能不是你特别爱听的。”
“没事,你说吧。”其实有了她这句话,他就已经摸清了不少底,从她的行为和这些话来判断,他已然了解易浅浅会劝他去。
“我对你爸爸的了解不会太多,我没有听过他是如何作为一个杀人犯杀人的版本,我听到的是被他帮助过的人嘴里的版本,或多或少可能有美化的成分,所以可能也不太准确。”
她尽量把自己的话放在了一个中立方的位置。
季临桓看着她,她这副严谨的样子其实让他有些意外,她好像并没有打算说服自己,而是把自己放在了一个全心全意分析的角度。
“以我知道的这些片段来说,无论是从为了救下妻子而失手伤人,又或者是为了自保而杀人,归根结底都不应该是他的过错。在我看来不管是作为丈夫的责任还是保证自己的安全,都不是他的错。”
季临桓点头,这些其实他都知道,他也并没有因为这两件事怪他,也不能说是怪他,那是一种他也形容不上来的感觉。
“罗姨说,你小时候在院子里玩闹,总是会在有和你爸身形差不多的人经过时马上盯着人看,其实你当时也很盼望他回来的吧。”
季临桓当场愣住,不敢置信的看着易浅浅,准确的说他根本不记得这个,不过易浅浅突然提及,他好像又有了些印象。
小时候的自己的确好像经常在院子里待着,就连他也忘了为什么会喜欢待在那。
“因为一直也等不到他,然后他又出了这种事情,让你一下成为众矢之的,直到你好不容易让自己不去在意这件事,最后却等到了这样的消息。所以你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
易浅浅小心翼翼的抬头,这还是根据一些小说阅读经验来揣测季临桓的内心,也不知道是不是对的。
不过从这两天季临桓的行为来看,她这样觉得的。毕竟他不像很难过的样子,但也不像不难过的样子,更多的是茫然,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难过。
季临桓点头,她说的没错,对于这件事他确实不知道怎么面对。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对秦秋可以冷漠成那样,却唯独对你爸爸的事情茫然,这不就是证明你还在乎他吗?因为你也觉得他没有错,可能会因为从小受到排挤而耿耿于怀,但如果他真的不重要的话,为什么不像对待秦秋一样对待他呢?”
季临桓感觉一直堵在心口的结忽然打开了,是啊,如果他能很冷静的拒绝秦秋,为什么不能用同样的情绪冷处理爸爸呢?
虽然情况并不相同,但以他的性格确实不应该优柔寡断,说到底也还是因为在乎吧……
不过说完,易浅浅还是补上了一句:“当然,还是以你的自身感受最为重要,我也只是猜测。”
季临桓沉默良久,才终于抬起头来:“我好像,的确没那么恨他。”
易浅浅随即踮脚摸了摸他的头,有些心疼:“嗯,因为小玫瑰太温柔了,即使因为他的关系被人伤害也会考虑到这件事的本质和他无关。”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会对父亲这个词感觉到茫然吧。一边期待着一边又替他的所有行径做出了自己的解释。
他恨秦秋,却从来没有恨过爸爸。
“所以,没有让你去成葬礼,我觉得很对不起你。”易浅浅愧疚道。
季临桓摇头:“我不会这么想。”
他把她抱到怀里,声音有些哑:“如果不是你来开解,我也没办法想通这件事。”
易浅浅总感觉话题有些沉重,但已经这样了她更加不好继续说下去了。
她只好安静的拍着他的背,总该让这孩子好好哭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