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瞬间清醒,上前就开始处理伤口,我虽然是第一次,但他似乎十分熟练,在一旁指导,处理得也算顺利。
将伤口包扎好,我也已经满头大汗,不过心里总算安定了下来。
看向羽青,他还是满脸汗水,没有麻沸散许是痛的,可是那般痛,竟没听见他发出一点声音。
我拿出贴身的手帕给他擦汗,盆里的布巾已经脏了。
擦完他的汗还有血迹,便大功告成了,我满意一笑,却不小心撞进他的眼眸。
明明此刻他是虚弱的,他的眼睛却闪着危险的光,我仿佛看到一只蛇在朝我吐信子,我心中慌乱不定,眼神飘忽,却又看到他正光着的上半身,除今晚的新伤,还有些旧的疤痕。
平日他看着清瘦,实则他怀抱宽厚,健壮有力,倒真像练武的。
“小姐看哪呢?”我还在胡思乱想,他却凑到我耳边,哑着声音打趣我。
我的脸瞬间爆红,汗流得更多了,耳朵的炽热温度让我无法忽视我又在乱跳的心脏。
“你管我?!”我只能羞得瞪他一眼,果然,意料之中,看他脸上的笑都收不住了。
“好好好,不管不管。”我看他倒笑得开心。
我认为他人生的一大爱好肯定是看我出丑。
“我看你话说得顺溜,看来没什么大事,那我先走了。”我站起身就准备走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惹不起我还躲不起?
“今夜的事能否请求小姐不要告诉老爷和夫人?”待我转身回眸,他已没有刚才漫不经心的懒散模样,神色认真。
“为什么?”
“若小姐信我便不要问原因。”他的眼神看向我时,我像被蛇缠绕上脖颈,难以呼吸,也反抗不了。
所以我只能愣愣说好,他的眼睛本就是深陷我的泥潭,可惜我年纪还小,竟是多年后才知晓。
“可那人深夜到书房里干什么?书房里的血迹又怎么办?”这么大的事并非这么简单就可以遮掩的。
“小姐信我就好,其余的事无需小姐操心。”他又笑了,仿佛今夜的事不过是轻如鸿毛,不值一提。
“小姐的当务之急是赶紧回去睡觉,我陪小姐回屋,不然明日还打瞌睡,夫子真要罚你了。”他笑起来眼睛是明亮的,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好看,他站起来套了一件青色的外袍,温润如玉,走到我身侧。
“好。”我温声应着,倒真的有点困了,可能是因为他房间里好闻的松木香。
回去的路上,我们并没有怎么说话,他没有问我为什么来书房,我同样也没有问他。
有什么在靠近,又好像在远离。
等到房门口,他只开口道了句晚安,便准备转身回去。
我并没有立刻进屋,下意识喊住他,“羽青。”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果然,他穿青色的衣服最好看。
“谢谢你。”我朝他笑了,是感激的,是开心的,是发自内心的。
他没有说话,也对我笑了,直觉告诉我,他的笑也是真诚的,因为是那么那么好看,仿佛万物都黯然失色,我只能看得见他。
今晚我不会做噩梦的,我笃定。
起伏
明天总会来临的,就像昨夜那样的凶险可怕,今早的阳光依然明媚如初,不会有任何变化。
昨夜回来时用平日净手的皂角洗了衣服上的血迹,手里还残留着味道,提醒着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并非是一场梦。
有人在惦记着萧府,有人在虎视眈眈,而我是眼中钉,肉中刺,挡路石。
父亲母亲知道这些吗?或许他们多年来禁止我出府就是为了保护我?可又为什么一定是及笄?
我在去往书房的路上出神,我没有由来地心慌和害怕,好像有什么开始失控。
因为昨夜有黑衣人进来过,就好像一颗钉子扎在心上,很不舒服。
“大早上的,小姐为何就皱眉?”
他一如明媚的阳光,照常升起,今日他也在书案前摘抄书集,还是那样和煦的笑脸,可我却看的不舒服,不好看。
这笑没有昨晚的真诚,是极其完美的弧度,但却难掩其中的假意和虚伪。
有时候好像咫尺即天涯,我是不是从未了解过他?
“许是今天日头太大了,有些燥人吧。”
我也没有昨晚说的真诚,但我在敷衍他,我并不完美。
书案上不是我离学时的脏乱摸样,它干净整洁,纸墨齐全,一如往常。
看向羽青,他身姿板正,全神贯注地在写字,只是脸色不比往常红润。
“小姐再看,今日的晚膳估计也没了。”
他怎么知道我在看他的?
他说话,手上不停,视线依旧在他笔下被不停书写的纸张上,只是侧脸有涟漪,他又调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