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好好和我说话?”她低下头,手抵在少年胸前,想推人又推不开,只得再三强调:“我都说了我不会跑,你干嘛还凶我?”
“当真不会跑?”
“你动动手指我就会痛不欲生, 你看我还能跑哪去啊。”池落说到这,逐渐有了火气, 也逐渐有了底气。
她心底里还是有几分怕的,但她没做错什么,从来都没做错什么, 一直都是少年在逼她。逼她也就算了, 还老爱胡思乱想曲解她的意思。
“男女授受不亲,你和我不是那种可以随便搂搂抱抱的关系。有危险时另说, 平时我提醒你一下有错么?这跟我想不想嫁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小姑娘说的坦坦荡荡, 一点反驳的机会都没留给少年。
“就算我想嫁人又如何, 想想还不行吗?我想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我想和喜欢我的人在一起, 难道想想也不行吗?若是想想也不行, 那你干脆杀了我好了。我是普通人,我有情有爱, 做不到不想。”
她一口气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 便只低头拽着少年的前襟, 等着少年自己想明白,等着他想明白后放开她。
池落以为自己已经说的足够清楚,可等来的,却是横在自己腰后那只胳膊更加收紧,以及少年更加严苛的质问:
“落落,那你想和谁在一起,和那个叫‘墨’的人?”
少年的语气过于冰冷狠厉,让小姑娘惊讶,茫然,又无措,完全不明白他今日为何执着于这类问题。就好像她是个负心寡义骗了少年心的坏女人似的。
这莫名其妙的感觉叫她惶恐不安,不禁将少年的衣襟攥得更紧了。
缓了片刻后,池落才颤抖着声音反问:“玄竹,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你难道把大虎的玩笑话当真了吗?你真的懂男女之事吗?你想我回答什么,说想和你在一起?”
小姑娘害怕又满含愤懑的话语叫烛君燃心中一滞,手不自觉稍稍松了一些。她的这些问题,他从没仔细想过。
在他看来,小姑娘身上有他的心脏,生来就该是他的。嫁给别人就意味着她要和别人在一起,就意味着她想跑。
池落头低的更低了一些,咬咬牙,把自己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你根本就不懂,你什么都不懂。你若是懂,就不会把婚书和你的毒咒相提并论。”
“为什么不能?”再开口时,烛君燃的语气已经不像先前那么狠了。
池落无奈叹息,发现他果然是不懂。既然是因为不懂而生气,那她解释清楚,应该就没事了。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婚书意味着两情相悦,琴瑟和鸣。你在我身上下咒时,是因为喜欢我吗?你有问过我的意愿吗?你若是对我有一丁点的好感,也断不会忍心看着我受折磨。”
烛君燃无从反驳。两情相悦这样的话,他第一次听说。
化成人身在世间行走的十年里,他只见过人族的残暴贪婪、自私诡诈和冷漠虚伪。
在遇到小姑娘后,他才发现人族之间,并不是只有他看到的那些。
烛君燃松开小姑娘的腰,但仍拽着她的手腕,不放她离开。
“我们像之前那样相处,不好吗?”池落仰头问他:“你不提毒咒,我不提逃跑,可以吗?”
只是嘴上不提,并非心里不想。小姑娘“伶牙俐齿”,不仅会咬人,还会用话语哄骗他。
“落落,不管你喜不喜欢,你只能呆在我身边。”烛君燃阴郁的神色隐在黑暗中,声音再次冷了下来。人族的喜欢,他从不在乎。
池落不满地撇撇嘴,一时没作声。她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立刻答应,说点好话哄着。但不知怎的,在先前解释了那么多后,她现在忽然不想回答了。
反正不管她说什么想什么,少年都不会顾及她的意愿。
烛君燃许久得不到回应,心里那点嗜血的残忍轻易就被勾了起来。他一只手攥着小姑娘的手腕逐渐用力,另一只手卡住她的脖颈,拇指在她的下颌和咽喉处上下抚摸。“你不答应?”
池落闭上眼,直到自己手腕快要被攥疼了,才不情不愿地答了一声“好”。
少年放开手,转身离开。
等他走远一点,池落才彻底放下心来,手心满是冷汗。
她瞧着四周的黑暗,站在原地没有动。
院中用来照明的庭燎忽然燃了起来。明媚的火光瞬间照亮了整个香雪坞,就连小姑娘房间里的烛灯,也贴心的暖暖的灼烧起小火苗。
不用怀疑,能做到这样的,只有少年。
有了亮光后,池落本来因少年而产生的郁闷情绪少了一点。
少年还记得她怕黑,也许她今晚说的话,少年听进去了一些。又或者,这只是他“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小诡计,诓她心甘情愿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