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这些是谁做的,也知道自己的话他能听到。
雾气中的画面突然停滞,池落听到隔壁传来两声轻咳,紧接着,孙大圣伴着低沉磁性的说书声再次动起来。
讲故事的人显然没什么经验,没有抑扬顿挫,情绪也不饱满,但胜在嗓音不错,听着别有一番滋味。在学孙悟空说话时,他很认真地试着尖着嗓子喊,可惜不得要领,不但破了音,还格外低哑,听起来有点滑稽好笑。
池落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让一向冷情阴沉的魔神学孙猴子说话,真是难为他了。
烛君燃听到她的笑声,也顾不得别扭不适,继续讲下去。为了逗她开心,他故意卡了几次壳,磕磕绊绊地讲完了故事。
水雾散去,又过了一会儿,门口才响起敲门声。
池落打开门,意料中的看到了烛君燃。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他那句破了音的“俺老孙”,忍俊不禁:“你听我讲过那么多遍,怎么连我一点精髓都没学到啊。”
烛君燃在她的调侃声中微红了耳根,又被她脸上的那点笑容晃了心神。他情不自禁地抬手,想要触摸她的脸,却见她警惕地后退一步,嘴角的笑容也跟着消失。
抬起的手僵在那里,他眼中闪过一抹痛色,手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最后他收回手,平静地开口:“落落,我现在可以带你去妖界。”
“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池落猜出他听到了自己和池霄宇的通信。他没阻止她,本叫她有点意外。但一想到他找池霄宇的原因,就笑不出来了。
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玄衣,但手腕上露出来的包扎还是之前她弄的,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换。“三师姑早就离开了么?”
“嗯,她带雪妖出去了。”
“那我先帮你换绷带吧。”
烛君燃没有拒绝。他从不拒绝任何一个可以和她亲近的机会。
池落让他坐到床上,自己去取了大夫提早备好的绷带。
他腰腹的伤已经痊愈,剩下的伤大多在手臂和肩膀。她褪去他的衣衫,即便缠了好几层绷带,也难以掩盖他的好身材。
昨夜只顾着他的伤,现在天明,日光透过窗映在他身上,叫池落将他的身子看了个清清楚楚。浮玉山那晚的情形忽然出现在脑海,让她在处理他的伤时,微微红了脸颊。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一向喜欢好看的东西,都快成本能了。
伤口已经结痂,其实可以不用包扎。但保险起见,她还是小心地缠了几圈,以免他剧烈活动崩开伤口。
在包扎肩膀上的伤口时,她离他很近,好几次几乎贴到一起。她身上淡淡的香气盖过了他身上血的味道,烛君燃眸光微动,垂在身侧的手不动声色地慢慢握紧。
他闭上眼,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拥抱她的冲动。
“落落,我的伤已经没事了。”等都处理好后,烛君燃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将小姑娘笼在了身下。“走吧,我带你去找你哥哥。”
“真的没事么?”
“嗯,不疼。等我们到妖界的时候,就能彻底痊愈。”
“好。”池落放下心来,开心地收拾起东西。
临行前他们一起见了谷幽雪,同她暂时告别。谷幽雪带着雪银晗走不快,要比他们晚几天到。
池落是被烛君燃抱在怀里,飞去妖界的。
她身上被他设了防护结界,安安稳稳,不会被风吹的难受,很是舒适。从贡康市骑马要五六日才能到妖界,飞过去却用了不到一晚。
她窝在他怀里看过日落星空,甚至还美美地睡了一觉。
妖界和人界之间被沼泽森林隔开,穿过结界后,眼前的景色就变成了鸟语花香的世外桃源,山花烂漫。
“妖界真好看。”池落抱着烛君燃的脖子感慨说:“这么多花,叫花界更合适。”
“你喜欢花?”
“嗯。”池落指着下面一片开满白花的树说:“你看那,全是白色的,好漂亮。”
“池霄宇在那。”
“啊?”
所谓近乡情怯,池落知道那一片花树下有自己哥哥后,搂着烛君燃脖子的手臂下意识收紧。她努力朝下张望着,紧张而又期待。
烛君燃抱着她稳稳落地,温柔地将她放到了地上。
这是一片梨花树林,白色的花朵开满枝头,洁白如雪。池落环顾四周,除了梨树,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我哥不在这里。”她转身看向烛君燃,拽着他的衣角有些着急地请求:“你帮我找找他好不好?”
只是没有在第一时间见到池霄宇而已,小姑娘就已经快要急哭了。烛君燃抹去她眼角的泪滴,安抚说:“别哭,他就在那里。”
池落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立刻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