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要做什么去?”
沈柒音被苏衍堵在门口出不去,一双凤目直视着苏衍,“让开。”
苏衍高大的身形屹然不动地立在门口,“郡主想要做什么,吩咐臣去便是。”
“我自己的事情,用不着别人插手。”
“我知晓郡主想要早些查明真相,但也要在身体允许的情况下才行。长信这两日皆在暗中调查,这件事情有长信在,有我在,郡主无须担忧,您如今最该担忧的便是您自己的身子。”
“你叫我如何不担忧?将军觉得我会放手将父王的命运交给别人吗?作为他女儿,我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地躺在床榻上?”
“阿音,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为王爷查清真相的!”
沈柒音苍白的脸上满是倔强,“用不着。听闻将军奉旨前往边疆御敌,怎可丢下边疆城池回京?不怕陛下怪罪于你?不怕陛下夺了你的兵权?不怕陛下砍了你的脑袋?”
苏衍双眼描绘着沈柒音消瘦苍白的脸,认真地说,“不怕。手中的兵权头顶的乌纱与你比起来什么都不是,我就算将这条命豁出去也要护着你,无论如何我都会替王爷申冤,谁都阻止不了我。”
经历过庆帝的闭门不见,皇后的袖手旁观,以及于瑾年的瞻前顾后,面对这样的苏衍,若说沈柒音没有触动那是假的。
她能理解陛下在百官的逼迫之下下旨捉拿父王的迫不得已,也能理解作为大庆皇后不能干政的无能为力,更能理解于瑾年身为普通官员不能插手皇室宗亲案件的无可奈何。
所以,苏衍这种做好了丢下一切站在自己身的边举动显得更加弥足珍贵。
无关情爱,无关恩怨。
她想任何一人听到这样的话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可她不能接受。
正因为苏衍的这份真挚,所以她更加不能接受。
苏衍手中的兵权是他一次又一次将脑袋别在裤腰上历经生死得来的,他的官位是顶着性命危险攻下了一座又一座城池换来的。
在明知苏衍一旦要帮助自己,定然会遭到百官弹劾的情况下,她怎可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帮助?
“我怕!”沈柒音厉声说道:“我说过很多次不想再与你有任何瓜葛你听不明白吗!”
“我明白,可是我做不到!”苏衍眼里蕴藏着不可忽视的坚持,“你知道的,你赶不走我的。”
沈柒音此时不想要连累任何人,他怎会不明白?可他已经做好了挡在她和孩子身前的准备,做好了抛掉一切的准备,任何人都阻止不了他。
“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沈柒音抬起手去推他,“你走啊!”
可苏衍立在原地纹丝不动。
沈柒音见自己根本推不动他,随即冷下脸说道:“我叫你滚你听不到吗!”
苏衍任由沈柒音打骂,不说话也不离开,只是这般看着沈柒音的眼睛,用行动证明自己的决心。
沈柒音觉得累极了,纤细的身子摇摇欲坠,“你到底怎样才肯离开?”
“我说了,你赶不走我的。你需要我的帮助,王爷也需要我的帮助,”苏衍抬手握住沈柒音单薄的双肩,“阿音,让我帮你,好不好?”
沈柒音不是个爱哭的人,但对面这样一个在逆境之中愿意无条件地站在你身边的人,她无法做到不动容。
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下脸庞,“你是傻的吗?”
苏衍将沈柒音轻轻揽进怀里,“嗯,傻的。”
于瑾年垂着头立在门外,沈柒音和苏衍的一番对话他全听在了耳中。
他在心中问自己,若换成是自己,自己会不会做到苏衍这样?会不会放弃自己用性命换来的一切去帮助沈柒音?
答案是不确定。
他没有办法做到苏衍那般不考虑任何后果的去帮助沈柒音。他会瞻前顾后,会想着目前她们母女平安,根本没有必要付出太大的代价去换取睿亲王的清白。
因为得不偿失。
当今陛下能坐上这把龙椅,睿亲王居一半的功劳,所以陛下不可能治睿亲王死罪,最坏的情况便是终身□□。
沈柒音如今依然是郡主,她刚诞下的女儿不用册封,生来便是尊贵的县主。偌大的王府没有被封,她们依然可以享受荣华富贵
可若真的大动干戈的去与陛下对抗,与百官对抗,那便会连如今的所拥有的都会失去。
不仅如此,若是真的触怒了龙颜,不但是睿亲王,可能涉及此事的所有人都会尸首两处。
如此权衡下来,他真的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