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诚帝接过来扫了一眼,有些不可置信:“这可是真的?也是那乐游神医赠的?”
“这倒不是,是那姚娘子送与臣的。”他没说这是用放妻书换来的,“我找韩太医看过了,说是切实有效。”
“好!好!好!”嘉诚帝连赞了三声,“将这药方子拿去太医署,让抓紧时间研制!真是天佑我大周!”
梁开济没有打断嘉诚帝,静站在下首,等他平复情绪。
“这姚家的小娘,朕定要重重赏她!哈哈哈!”嘉诚帝的开怀,很快在前朝后宫都传遍了。
睡梦中的姚沁却不知道,这一夜成了她人生的转折点。此后人生的悲与喜,福与祸都从这一刻开始。
收租
施彦来得着实早了点,张河打开门迎他的时候,都有些错愕。本以为是早起交租的佃户,不承想竟然是县太爷。
升斗小民,布衣草履天生对有身份,特别是对着官老爷,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敬畏。对着施彦,张河是即忐忑又拘谨。
除了该有的礼数什么都忘了,只知道县太爷要找自家姑娘,便在前面带路引着他来到了三进院儿。在大门口喊了香草的名字,将人交接后,便匆匆地走了。
施彦也没想到,张河竟然引着他来到了姚沁的居住地,一时间也有些羞赧。握拳放在唇边轻轻一咳,又让青川将食盒递过去。
“天儿冷了,将这羊羹热了,给你家姑娘补补身子。”
香草忙接过食盒,随后笑着招呼施彦主仆进来:“大人,且到东厢房吃茶,我们姑娘刚醒呢。”
姚沁早在听到施彦声音的时候,就起身坐起了。她歪着头透过窗户,将视线探施彦的身上,今日他着一身橘色襴袍,绑了软脚幞头。
施彦本就清瘦,此般穿着就更显矍铄。姚明义本是秀才出身,也惯常是这般文人穿着,姚沁自小看在眼里,也觉得这般穿着最是顺眼。
“阿杏,快些帮我梳洗。”姚沁欢喜地唤来阿杏。
阿杏心知,姚沁这是着急去见施彦,就更加小心细致。
“姑娘,今日施郎君来,阿杏给您化一个珍珠靥可好?”
姚沁摇了摇头:“还是梅花妆吧,今日收租,简单些便好。”
“成!”阿杏抿唇一笑,帮着姚沁换了衣服,“过几日中秋节,那夜灯会,阿杏再给姑娘上一个珠光宝气的珍珠靥。”
姚沁听了有些娇羞,但又忍不住甜笑了起来:“嗯,那日就拜托阿杏了。”
顿时,主仆二人都笑了。施彦正在吃茶,听见二人的笑声,不禁心下一动,起身行至窗前,探头瞧了过去。
这一看不要紧,恰与轩窗里姚沁的视线碰在了一处。两人俱是一愣,而后面皮也开始发热泛红。但谁都没有移开,就这般你瞧着我,我望着你。视线交织在一起,愈发的热烈黏稠。
香草提了食盒从厨房归来,进入院中便看到东厢房的窗前站着施彦,正房梳妆台前的轩窗也正开着,姚沁的身形从其中露了出来。
一对璧人,隔窗相望。你眼中有我,我眼中有你。好似旁人与天地都不在似的。她不忍心打扰,轻悄悄将饭菜都摆在了正房的饭厅里。
这厢,阿杏帮姚沁梳了头,便开始上妆。她手法娴熟地敷粉了,随后又往面颊处抹了胭脂,拿着青黛扫出两条柳叶眉,又点了口脂。
姚沁自个儿取了梅花钿贴在眉心,这才揽镜自照。她本就生得好看,这会子上了妆更是光彩照人。想到施彦一会儿便会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心里就有了七分怯生生。
她忍住羞怯,抬脚步出闺房,来至饭厅,这才对着阿杏说道:“请彦哥哥一起来用饭吧。”
施彦比起姚沁还要多一分生涩,第一次和姚沁这般亲密相对。宛若寻常夫妻一般,早起梳洗罢,他等她对镜打扮,她陪他用早饭。若是再有一儿一女相伴.....
“彦哥哥。”姚沁的话将施彦从幻想中叫醒。
施彦掩下眼里的失神:“阿沁的梅花妆,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这话是赞美不错,但却直白得有些呆愣,香草和阿杏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姚沁暗暗虎了两人一眼。
她俩忙忍住笑意:“姑娘,这羊羹是大人亲自带来的。刚才,特地让张娘子热了热,您喝一碗暖暖胃。”
姚沁却是抬起碗,递给施彦:“彦哥哥,你先喝。”
施彦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伸出双手覆在姚沁的手上,低头就着碗喝了一大口。这下不止香草和阿杏了,就是姚沁自己都愣住了。
施彦却是面不改色:“甚好,阿沁也尝尝。”
尝一尝?姚沁看着手中的碗,愣了半晌。知道施彦开口:“阿沁,可是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