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玉瑾:“你是……这么想朕的?”
“不然呢?”孟昭菀坐起身,“皇上为何突然对臣妾好的出奇?因为皇上在那时就打定主意要对付孟家,什么癔症、吃药,通通都是演给臣妾和外人看的。”
“表面上和臣妾妻妻睦睦,带着臣妾出宫,住进锡兰小院,为臣妾的生母医治寒毒,这期间发生了多少事,臣妾桩桩件件都记得!”
“父亲重病,交了ʟᴇxɪ兵权,也就罢了,陛下还偏要演一出坠楼的好戏,逼着孟家走!皇上好算计啊!”
朱玉瑾浑身一阵战栗。
怔怔的看着孟昭菀。
她竟不知孟昭菀是这般猜疑她的。
前世她拼了命的想让孟昭菀过的好一些,这一世亦然。
可所有努力都是徒劳。
无力感像一盆冷水劈头盖脸的泼来,扎伤了她每一根神经和每一处毛孔。
悲伤冲破闸门,掀雷决电,一发不可收拾。
她又想到了父皇。
他曾在一个下雪的冬夜,带她爬上弘京城最高的楼阁,俯瞰这座宏伟的城池。
目之所及,灿烂繁华。
何等辉煌。
父皇说,你是未来天下的主,所有的一切都属于你,但唯独一样你不可得,也不可去求。
她问,哪一样?
父皇答,爱。帝王不可有今生所爱,那时牵绊是不幸。
她问,若有人愿意给皇儿爱呢。
父皇答,那你要小心,这人给的爱一定伴随着索求。
她问,索求什么?
父皇答,尊贵、荣耀、富有和家族的辉煌。做帝王,高处不胜寒,人人怕你,但没人爱你。
没人爱你……
没人爱你……
这话像是梦魇,在朱玉瑾耳边嗡嗡着、翻滚着,撞出了她的眼泪。
她紧揪着领口,像是在抓住碎裂的心。
她跳下榻,逃离了……
.
朱玉瑾心烦意乱了一整晚,也失眠了一整晚。
天边刚翻出蟹青色,她就独自策马出了宫。
时辰尚早,街上行人寥寥,她一甩马鞭,马儿便放肆的奔跑。
风在耳旁呼啸,将她烦乱的心情吹得更糟。
玩累了,便到缥缈风雨楼里喝闷酒。酒烈,两三杯下肚就醉了,晕晕乎乎的钻进天字号雅间的屏风后继续面试江湖人士。
不知是她喝醉的缘故,还是今日江湖人士的质量偏高缘故,她竟然个个都满意。
宁阳郡主挺错愕,擅自叫了停,询问帝王可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
这话问的直白,朱玉瑾醉蒙蒙的否认道,哪有什么伤心事,谁敢伤朕的心?
宁阳郡主指住她的脸,瑾姐姐,你整张脸上都写着伤心。
朱玉瑾骂她小屁孩儿,啥都不懂。
宁阳郡主莫名遭到了人身攻击,挺起胸膛不服气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皇上有心事不妨说出来,我或许能为你解解忧。
朱玉瑾趴俯到小几上,脸埋进臂弯,浑身上下都写着拒绝。
“你不说我也猜到了,肯定是因为皇嫂。你和她吵架了?”
心事被戳穿,朱玉瑾略有难堪,再骂她小屁孩。
宁阳郡主跳了脚,扑上去要咬她。
朱玉瑾岂会任由她没大没小,抬手抵住她的俏脸,死活不让她凑上来。
威胁道,朕要诛你九族。
宁阳道,好啊,我的九族也有你。
朱玉瑾听着有趣,嗓子溜出一串笑声,一面笑一面将宁阳推回去。
宁阳作为江湖未来的一位大侠,感到很没有面子,裹紧披风戴上斗笠,跑去一脚踹开门,气冲冲的下了楼。
朱玉瑾不愿失去这个肯抛却尊卑规矩陪她玩闹的妹妹。
她也庆幸有人陪她闹一闹,心底那块孤寂凄凉的地方,宛若被撒进半缕阳光,有了点生气。
她追上去,一路追至大堂,将宁阳拉住:“朕有个问题要问你。”
帝王主动求和,宁阳比打败江湖十大高手还高兴,斜靠着墙,得意的眯着眼:“问吧。”
“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这问题可突然……
“没有。”宁阳老实的答,可脑海中却闪过药青竹的身影。
江湖中人不拘小节,她也不将这份悸动藏着掖着,改口道,“算……有吧”
朱玉瑾又问:“你可愿意对她好??”
“自然,且是掏心掏肺的好。”
“一昧的掏心掏肺吗?不求回报吗?”
“当然求了?我求她把真心给我,眼里心里只我一人。”
“她若给你太多,你是要补偿她的。”
“在我看来,喜欢一个人,无关补偿呢?我心里有她,愿意为她付出我的所有,她即便不给我任何回报,我也会心甘情愿的对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