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太一听,脸色煞白:“万万不可啊,你大哥要是知道云娘再嫁,在九泉之下如何能闭眼啊!”
许老二烦了,他可没那么多耐心:“你管死人怎么想,咋地,百年后,是我那死了的大哥给你养老还是我给你养老?”
“可可可这不道德啊,人家会怎么看待咱们家?”许老太心虚地说。
许老二冷笑:“不道德不守妇道那都是骂云娘的,放心吧,街坊邻居只会骂改嫁的云娘,骂不到我们头上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骂的都是她。”
“娘,你可想好了,我谈好的媒人说,云娘那姿色,少说彩礼也能收个二十两,二十两啊,咱们对分,你还能给我那大侄子存下不少钱。”
嘴上说着对分,许老二老早就想好了,把云娘一卖,钱就全部他自己收着。不过,现在对许老太,肯定要说点好处的。
许老太还要争什么,却听见这时一向不爱说话的许阿公说话了:“够了,就按老二说得办。”
“哎呀,当家的,这如何使得啊!”许老太一脸苦涩。
“有什么不行的,她嫁进我们家,也没给老大家留下个一儿半女,现在也没办法给老大下蛋了,不下蛋的母鸡养着做什么。再说了,她留在许家,老二天天惦记着,难免以后传出些闲话,日后连累了元生考取功名怎么办?元生和她一般大的年纪,两人虽竭力避嫌,但难免有人私下编排二人的闲话,正好趁这个机会把云娘给处理了。”
许阿公坐在床上,已经脱了鞋,等着许老太给他洗脚呢,洗脚水还没端进来。
而负责烧了热水端着洗脚盆的云娘,站在门外,听着门内的谈话,浑身冰凉。
林喻正在院子里晾晒药草,她发现药草处理好后拿去药铺卖更值钱,一些有水分的药草会被压价。
林佩漪在灶房烧一家人晚上洗漱要用的水,疯娘则是跟在林佩漪身边。
此时林家的大门突然被敲响,一阵急促但又不敢闹出大动静的敲门声,小心翼翼且慌张。
林喻皱眉,放下药草篓子,走到门口,小声问:“谁啊?”
“是是我。”
云娘的声音?林喻一愣,门栓拉开,木门一开,云娘那一脸慌乱无助的神情映入林喻眼帘。
林喻赶紧让人进来:“进来说话,发生什么事了?”
林喻一把牵住云娘,把人拉进门,反手将门关了,还落下门栓锁上。
云娘恍恍惚惚跟着林喻走,进到大堂,正好和端着木盆的林佩漪对上视线。林佩漪愣了一下,但没有多问,而是叫上疯娘去洗漱。
牵着云娘走到堂屋里坐下,林喻让她别急,慢慢说。本来心里满是恐惧和慌乱,此时见林喻坐在她身边,轻声安抚她的样子,云娘顿时又放心了,尽量以平稳的语气说了她听到的对话。
林喻也知道了许老二有卖掉云娘的打算,说是找媒人介绍,谁知道是介绍到大户人家还是窑子。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是林喻想看到的。
哪怕云娘有诸多顾虑,放不下许家,担心离开许家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但此刻,她也不得不选择了林喻的建议,她想要离开许家,尽早尽快。
林喻让她别担心,就算许老二要卖她,最早也得是明天,毕竟现在时辰很晚了,许老二不便进城联系,肯定只能明天去找那个所谓的媒人,只要她们明天找里正分了家就行。
此时未免打草惊蛇,所以林喻让云娘还是先回去,假装什么都没听到,照常生活,明日一早,她陪云娘去找里正。
听完林喻一番话,云娘镇定下来,看着两人相握的手,呆呆点头:“好,我信你。”
林喻笑了:“我肯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回去好好睡一觉,明早我去许家找你。”
等林喻送云娘离开,她走出林家门,回头一看,林喻还没关门,站在门口,朝她挥挥手:“回去吧,别怕。”
云娘深吸一口气,朝许家走去。在从林家到许家的这短短的几步路,林喻始终没有先一步关门,她就站在门口,目送云娘回去,直到云娘再次被黑乎乎的许家大门吞噬,林喻才转身关门。
关上门,林佩漪已经给疯娘洗漱完毕,疯娘也躺上床睡着了。此时的林佩漪,等在堂屋里,希望林喻给她一个解释。
林喻踏进堂屋,开门见山:“我可能会把家里的一间房租给云娘,帮她离开许家后能有地方住。”
“你为什么要帮她?”林佩漪脸色看不出喜怒,林喻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因为见不得她受苦吧,被许家蹉跎了这么些年,她值得更好的生活。一如从前我希望你离开大林家一样,你们本该值得更好的。”林喻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