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帛不生气,反而做了个深长的呼吸,像宣布一件重大的事,道:“从今天开始,我姜帛不再是以前那个顽皮的姜小帛,我该承担起我自己的责任了,请你们以后不要再叫我姜帛。”
“那叫你什么?”荆泉问。
“姜帝卫。中间不要加‘小’,就叫姜帝卫。”
她的神情异常笃定,众人沉默半晌,最后是荆泉下了结论:“疯了。”
“我没疯。这叫成人的觉悟。”
在场人里面只有姜老太君知道姜帛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正慈祥地注视姜帛,突然听到青雨问自己:“你如何进宫来了?”
姜老太君:“……”
荆泉刚开口要说什么,只见姜帛一个疾风腿扫过去,荆泉摔倒在地毯上,嘴里嚷的‘公主您昨夜发烧时唤的’整个被囫囵盖了过去,紧接着就听见姜帛道:“祖母是特意来向公主辞别的。”
这是姜帛当时脑子里唯一想到能解释为何祖母会连夜入宫的理由。
“你要走?”青雨看向姜老太君。
“啊是,”姜老太君随风倒舵,也不理会逻辑是否严谨,“老身近来觉得身体不适,想来是住处空气不畅,故打算搬到南院。”
青雨有些疑惑地看着姜老太君:“南院离你住的院子有多远?”
姜老太君老脸也不要了:“五十步。”
青雨若有所思:“你若只是想见我,尽管来就是了。搬五十步,不如直接将院墙打通来得快。”
“公主说的是。”姜老太君责备的眼神瞅向姜帛,却见姜帛问心无愧地伫在那里。
早朝持续了半个时辰便告结束,青雨坐在幕帘后面,昨夜那场高烧在宫里传得沸沸扬扬,众人没想到早朝还能见到她。但矜帝还是吩咐御医院多加照看,定要查出是什么毛病导致。
早朝散去,人群里只有一个人没有走。
姜帛抢先出现在钟晚面前,咬牙狠狠对他道:“你要是敢负了公主,我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杀了你。”
钟晚:“……”
整路护送青雨出宫来到琼碧园,姜帛端正地骑在马上,李宴然总感觉今天姜帛仿佛吃错了药,几次想找机会同她说两句话,都被姜帛以‘公务时间,不予嬉闹’为由给拒了回来。
“铁定是疯了。”荆泉对李宴然琢磨道。
李宴然:“我已让人去请江御医,今晚回宫要让他给姜帛看看。”
到了琼碧园的湖边,姜帛命人将船摇了过来。
“你,上去。”姜帛用命令的语气对钟晚道。
钟晚实在是莫名其妙,不就是儿时戏言。
至于如此对待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么?
但他还是默不作声地上了船去,他觉得今天的姜帛不太好惹,幸好当年没娶这么个野蛮的姑娘。
姜帛最后还在钟晚屁股上踹了一脚,他整个人从台阶上连跌了几步,正想反抗两句,就见姜帛背对他转过了身去,而迎面走来的是青雨。
姜帛的眼神顿时由凶神恶煞转变为柔情似水:“公主我扶你。”
语气亦格外温柔。
正捂着屁股下船舱的钟晚:“??”
青雨不知姜帛今天这是闹得哪一出,但还是借着姜帛的手缓缓上了船。
随后姜帛也跳上了船。
李宴然和荆泉随之也上了船。
船在湖心缓缓荡漾,清澈的水面可以看到来往游去的鱼,远处阳光落于水面,波纹点点。
荆泉靠在船头,“真惬意啊。”
李宴然拍了拍她,提醒她注意提着棍子朝她二人走来的姜帛。
荆泉赶紧坐正,“姜帛,你干什么?”
唰——
木棍劈开风,停在离荆泉鼻尖只有半寸的位置。
“回去转告你爹,他要是再说那些伤害公主的话,我就打烂他所有的酒坛子!”
“你有病吧!”荆泉还没悟过来。
唰一下,木棍突然换了个目标,直指向荆泉旁边正存侥幸的李宴然。
李宴然:“……”
“你也回去转告你爹,他要是再怀疑公主心存不轨,我就找人每天早上在他上朝的路上揍他一顿!”
两人偎在角落,被姜帛突如其来的示威弄懵了,半晌都没有人回答。
“听懂了吗?!”姜帛吼了一嗓子。
李宴然试探地开了个头:“听……听懂了……”
“你呢?”姜帛威武的眼神瞧向荆泉。
荆泉:“听懂了……”
待姜帛挥舞着棒子离开,荆泉还懵懵地:“她真是病得不轻啊,这昨天发烧的也不是她啊……”
李宴然将视线投向随舟浮沉的水面,“我们要不和她割袍断义吧……”
姜帛坐在船舱,望着站在船头的青雨和钟晚。如今她知道青雨就是前朝公主,自然知道她的腿伤由何而来,她估摸着时间,公主今天站得太久了,腿可还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