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雨愣了愣, 以为她在撒娇, “需要我找人送你回去么?”
姜帛脑子里想象的画面是自己直挺挺地躺在木板上被人抬到侯府门口,想到这里,姜帛忍不住痛哭起来。
青雨莫名其妙:“你哭什么?”
姜帛索性趴在地上,脸埋在臂弯里, “我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青雨思索片刻, 明天是阴天,没有太阳,至于这般伤心么?
姜帛失忆以后怎么像失智了一样呢?
青雨来到姜帛身边,蹲下身,从袖中取出另一瓶给她,“别闹了,回去, 带着。”
姜帛难以置信她居然又给自己一瓶, 赐死还带买一送一吗?
“你到底想把我怎么样?!”姜帛心说你就给我句痛快话吧。
看姜帛这宁死不屈的模样, 青雨察觉到什么,遂皱了皱眉道:“我不想将你怎么样, 这不是毒药, 回去吧, 不要再入宫来了。”
说罢青雨转身回到书桌前, 低头绘自己的画, 不再看姜帛。
不知怎的, 上一秒姜帛还在怨憎青雨赐死自己, 下一秒看到青雨离开自己时,姜帛心里又感到空落落的,而且听到青雨不让她再入宫来的时候,她居然会下意识因为无法再见到眼前这个人而觉得悲伤。
越来越奇怪了,她是不是被下了蛊了?
还是说在姜帛失去的记忆里,她们之间发生过某些特殊的事情?
姜帛犹豫地从地上爬起来,目光始终盯在青雨身上,看了眼地上青雨给她的瓶子,姜帛咬了咬牙,将其拾起来,揣进怀里,对青雨说:“谢安平殿下赐药,我还会再入宫来的。”
青雨没有抬头,却淡然道:“安平不是我的名字。”
“嗯?”姜帛疑问。
青雨笔尖在扇面上勾勒出雨滴的形状,声音轻轻道:“我叫青雨,青色的青,风雨的雨。”
“青雨……”
姜帛低声将这个名字重复了一遍,尽管记忆里没有印象。
但嘴巴却似乎很熟悉这两个字的发音,她以前应该经常叫这个名字,姜帛忍不住又看了青雨一眼。
然而青雨却没再理她,再呆下去没有意思,姜帛遂默默推门走了。
离开的时候,门关上的瞬间,姜帛听见殿内传来一声极弱的叹息。
姜帛站定片刻,良久才在心里有了一个非常确定的念头——
她与殿下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
“发生过什么?”李宴然正在房里看书,突然被姜帛这么冲进来打断,“你指的是哪方面?”
“就我总感觉殿下看我的眼神不太对。”姜帛说。
“谁让你单单只把她忘记了,”李宴然又继续看书,“她对你挺好的。”
“挺好的?”姜帛摸着怀里那个青雨给她的瓶子,陷入沉思。
李宴然从书页间瞄了她一眼,“你来找我,不会就是问这件事吧?”
姜帛回过神:“不是,我来是想问你,你知不知道殿下她每天上完朝以后都去了何处?怎么我在宫里好像很难遇到她?”
李宴然想了想,“我也奇怪呢,殿下以前几乎从不离开梧桐殿,最近却时常自己走,还不让我们跟着,她能去哪儿呢?”
姜帛:“你父亲没告诉过你吗?”
“我父亲?”李宴然疑惑,“先前殿下没登基时,他总说殿下定会给矜国带来巨大的灾难。如今殿下成了女帝,却反而没怎么听他这么说过,我还总见他单独与殿下在一起,不知他什么意思。”
“灾难?什么灾难?”姜帛诧异。
和失忆的人聊天是很麻烦的,任何她不记得的事情都能延伸出更多她失去的记忆,这几天李宴然就深受其害,解释来解释去都好像在讲不相关的人的故事,当事人却反而什么都想不起来。
李宴然瞥向姜帛那张好奇的脸,说:“其实这之前的事情你忘了就忘了,何必一定要想起来呢?”
姜帛:“脑子里总是突然冒出一个很奇怪的念头,我想知道为什么。”
李宴然思考道:“或许那是你在失忆前最深刻的念头,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姜帛原地陷入沉默。
最近她脑子里时不时就会蹦出那四个字,‘我喜欢你’,几乎如同咒语般萦绕在她脑子里,按照宴然这么说的话。
难道她在失忆前最深刻不想忘记的事是她喜欢某个人吗?
她长这么大好像还没喜欢过谁呢。
“我喜欢谁呢?”姜帛喃喃自语道。
李宴然带着琢磨的意味看着姜帛:“其实这件事情很简单。”
姜帛:“啊?”
李宴然放下书:“你所谓的失忆,其实也就只是忘了一个人而已,现在你不记得你喜欢的那个人是谁,答案不是显而易见么?”
光镜消失后,青雨沉默无语地盯着面前的李丞相,李丞相意味深长地收回视线,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好像还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