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帛二话没说,转身就跑了。
然而姜帛找遍整个御花园,都没找到青雨。
“看到公主了吗?”姜帛拦住点灯的宫人问道。
宫人迟钝了一下,“您是说殿下?”
姜帛还没习惯青雨已不再是公主,而是女帝,‘殿下’这个称呼对她而言还有些生疏,“嗯, 对, 殿下, 看到她了吗?”
宫人摇了摇头,“殿下没来御花园。”
姜帛放开宫人, 失神地立在原地。
这宫人并没有立刻离开, 反而盯着姜帛看了几秒, “姜帝卫, 用不用奴才为您传御医?”
姜帛红着眼睛看了他一眼, 半晌才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我没事, 谢谢你。”
宫人离开后,姜帛就只剩一个人。
御花园的雪还没完全化,几处角落堆积的残雪映着冷白的光。
姜帛外面穿着蓝白色的斗篷,站在桥上。
河面结了冰,冷风吹在脸上,姜帛孤寂地望着湖面,想起那天她跳下湖里,本想救青雨来着,最后却反而是自己被青雨救了。
她总想着要保护青雨,可数下来,却是青雨一直在保护她。
连她出生那天都是青雨从山崖下将她救回来的。
她的命从一开始就是青雨给的。
想及此,姜帛忽然意识到什么。
山崖……
青鸟……
青鸟阁。
方才怎么没想到!
去青鸟阁告诉青雨她错了,青雨会听到的!
姜帛立即于寒风中抖擞精神,连飞带跑奔向青鸟阁。
路上,姜帛的心情仿佛回到她第一次去玉山接青雨回宫的时候,她从来没有那么期待见到一个人,正如此刻,她从来没有那么期待见到一个人。
然而她跑到青鸟阁前,却近乡情更怯地停下脚步,青鸟阁里亮着烛光,门紧紧关着,可是看得到里面站着一个人。
姜帛扯了扯自己的外衣,慢慢朝门口走去。
见到青雨她该怎么开口?
她是不是该向青雨道歉?
手放在门上的瞬间,姜帛心跳加剧,甚至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当然也可能是冻的。她紧紧攥着手,鼓起勇气推开了阁门。
阁内之人转过身来。
姜帛心情却跌落万丈。
只见木先生一脸笑意盈盈地望着她,“晚上好,姜帛。”
姜帛没撑住,跌倒在地上,木先生吓了一跳,忙过来扶着她,“你这是怎么了?”
“木先生……”姜帛委屈得带着哭腔,“怎么是你,殿下呢?”
“啊,我现在是青鸟神的侍者,”木先生说,“你找殿下啊,不知道。”
姜帛把头埋进木先生怀里,“谁允许你给青鸟神当侍者的?”
木先生与姜帛的祖父算是忘年交,早年姜行鞅还在的时候,姜帛经常混在木先生的铺子里玩。
木先生就像她半个亲长辈,木先生抚着姜帛的后脑:“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谁允许你给青鸟神当侍者的?”姜帛不放弃。
木先生:“殿下请我入宫当侍者的。”
姜帛抬起头,眼睛里写满不能置信,反应了片刻,露出极其苦涩的神情:“你被阉了??”
木先生无语:“侍者,青鸟侍者,不是太监。”
“怎么可能呢……”姜帛呢喃道,“我求着给她当侍者她都不要,为何会选你?”
“你在说什么?”木先生疑问。
姜帛看向木先生,像要琢磨出他有什么过人之处。
“别这么看着我,”木先生向后缩了一下,“我真不知道你家殿下在哪儿,不过你呢倒是可以问问青鸟神,说不定青鸟会给你指示,你不是青鸟护佑的女孩么?”
木先生最后这句揶揄宛如雪上加霜,姜帛本就郁闷,听到这话只能更郁闷。
她埋怨地盯着木先生。
木先生慈祥地保持微笑。
你不是青鸟护佑的女孩吗?但人家不选你当侍者哦。
而且你肯定不知道青鸟就是你正在找的殿下哦,笨蛋。
姜帛这会儿见不得人笑,见木先生笑得如此没有智慧,姜帛默默在心里骂他。
不就是当侍者吗,有什么了不起,你肯定不知道青雨就是你正在侍奉的青鸟,笨蛋。
尽管两人已成为对方心目中的笨蛋。
但表面上木先生还是亲自送姜帛出青鸟阁。
临别时木先生还是提点了她一句:“何不去宫外看看?”
姜帛顿时神色一亮:“什么意思?”
木先生故作姿态地背过手去,慢悠悠冒出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姜帛脱口而出:“你知道个屁的天机。”
木先生:“骂人就是你的不对了啊。”
姜帛想不明白青雨为何会请木先生成为她的侍者。
难道仅仅是因为木先生是当年为她画像的宫廷画师的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