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了桌,场面虽然还有些尴尬,但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再提。
简愉和从乔挨着坐。
又因为家里配的是6人桌,8个人坐着难免就有些挤,大半边身体都靠在一起。
非常便利的位置。
一点小摩擦,不经意的小动作,或许就能让气氛缓解,可她愣是连一丝多余的动静都不敢搞出来。
板正地坐着的样子,活像只被点了穴的鹌鹑。
她就是这样。
心安时,怎么造作都行,不安时,永远乖巧本分。
生怕仅仅只是一个举动,一句话,就让场面变得更加糟糕。
宁昕像是看穿了她的窘境,也是真心想化解一下自己惹出来的事,思虑再三,转头就开了瓶酒,打着哈哈冲着她晃了晃:“来一杯?”
“……”
简愉一整个惊住,吓得连人带椅都往后靠了一截:“不要!”
“……”
宁昕见状,一时也有些发愣:这人竟然拒酒?怕不是被夺舍了吧??
她瞬间想起自己曾经一个酒场小白,活生生被这人“逼良为娼”的过往。
一时连开这瓶酒的本意都忘了,忽然就体味到了劝酒的爽感:“之前灌我的时候不是挺能喝的吗?”
“什么爱尔兰之雾、琴费士都不在话下,怎么就被这一瓶红酒难住了?”
“……”
简愉差点呕出一口老血,睁圆了眼瞪了对面一眼,却是半点也不敢往边上瞟。
沉默半晌,也只能认命地叹了口气,由衷地劝了一句:“你要是‘有事’,要不就先走吧?”
有事靠不住,惹事一把手!
在这节骨眼上搞事情!
安得什么心啊!
宁昕这才扫到边上的从乔,稍微琢磨了一下,也算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然而神经粗惯了,就真的很难变得细腻:“喝点又没事。”
“就算是戒酒,也不可能做到一下就完全不喝吧?从医生也不会信的啊,对吧?”
简愉:“……”
林静也有点看不下去了,和蔼地按住了她手里的红酒:“你要是有事,要不就先走吧?”
宁昕:“……”
……
这顿饭开局就不太妙,就算过程中大家都很努力,却因为始终没有努力到点子上,而显得更加苍白。
简愉自知有罪,看着厨房里漠然的身影,心里的惶恐一点点攀上顶峰。
终于受不住地冲到洗菜池边,抢走了他的活儿:“我来我来!”
从乔也没拦着,只站在一边。
看着一点事儿都没有,只是一句话也不说,一个眼神也不给。
她想洗,就让她洗。
等她因为心不在焉,接连摔烂了两个碗,不知所措地愣住后,他又默默地再接上。
一整个晚上,他给了她很多解释的机会。
但她没有开口的意思,他也不能强逼,收拾完后就准备回屋,却又开绕开她后,忽然被抓住衣摆。
从乔顿住,给足了耐心等来的下文却是:“我想看会儿电视,你能不能陪陪我?”
“……”
他还是没说话,连背影都透着疏冷。
嗐。
简愉无声地叹了口气:“陪我看会儿吧,让我想想,该怎么说才好。”
她当然知道他生气了,气的又是什么,也不是不想解释,可这就是事实啊,能怎么解释?
如果能说得通的话,她早几天前就不会答不上他的话了。
现在想想,还不如当时就招了呢,也不至于搞成现在这样。
刚信誓旦旦跟人保证完,转头就凭空多了个“婚约”。
这算是个什么事啊!
客厅只开着一盏射灯,随手打开的电视是一档侦探综艺,画面和音效都趋近于恐怖风,突然炸起的尖叫声连连。
简愉平时最怕这些。
今天也却因为心事重重而丝毫接收不到,甚至还没注意到恐怖的点在哪里,节目就结束了。
从乔见她呆呆望着电视的样子,心知自己今晚大概是等不到什么了,便倾了倾身,要去拿遥控器。
然而简愉虽然无心电视,却把他的一举一动全都收进了余光里。
虽然他一直都没怎么动。
一整晚,她的心情就像是被押上断头台。
而他轻飘飘地一个动作,在她看来,就和屠刀将要挥下的那一刻差不多。
她心中一颤,下意识拽住了他的手:“我说!”
屋内光线幽暗。
屏幕上快速切换的色彩投影在他脸上,折射出流动的光斑,漆黑瞳仁却并没有因此柔化,利落又沉寂撞进她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