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愉手心一空,身体僵在原地,肉眼可见的局促。
她顿了顿,刚想为自己的行为道歉,就见他头也不回的侧身,然后……先她一步走到了车子旁。
?
什么意思啊这是?
她脑子还是懵的,身体就已经果断地跟了上去,并在他站定之前就给车子解了锁,又在他踏进后座之后,灰溜溜地跟着钻进驾驶座。
然后不爽地盯着后视镜!
什么呀!
坐都坐了还坐后排!
还怕她开着车对他动手动脚吗!
早知道会这样就应该先把后座给堵住!堵死!
她暗自腹诽半天,很想让他坐到前头来,却因为刚刚才吃了瘪而处于畏首畏尾的状态,一时也没敢开口。
沉默半晌,还是决定循序渐进,轻手轻脚地转动钥匙。
车子开上主路,慢慢汇入车流。
晚高峰来临,越往外行驶,四周的鸣笛和警哨声就越急促,空气躁动起来,让车内降到冰点的氛围也跟着缓和了一些。
其实今天一整天,简愉心里都横亘着一个问题,碍着没什么合适的契机才憋到现在。
可就是到了现在,几次启唇,也都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直到车子进入大学城,意识到再不说就又要错过了,她才终于清了清嗓子,用尽可能轻松地语气说道:“那个,你去眼科。”
“是因为……我吗?”
她看着后视镜里、静默注视着窗外的侧脸,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看着他的睫毛颤动两下,眼帘垂下来,半晌才声色淡淡地答道:“不是。”
不带任何情绪,像在回答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
简愉的表情绷了一下,有点儿不服:“那还能是——”
“周教授是眼科专家。”
从乔终于偏头,掀起眼帘对上后视镜里的眸子,眼底没有半分虚无。
导师是眼科专家,他做为学生,和导师进入了相同的科室。
这个回答,无懈可击。
“……噢。”
简愉愣了一下,很快就蔫了,好不容易交汇的眼神,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来,甚至还喃喃了一句:“那就是我自作多情了呗。”
从乔:“……”
她是觉得自己听不见吗?
当初明明就是她不要他了,现在为什么还要“自作多情”,还摆出这副很神伤的表情。
像是他没有因为她选眼科,而有多么遗憾似的。
甚至还摆着这副表情,一路开进了学校,直到下车关锁,都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搞得从乔都有点恍惚,自己居然还有能力惹她不开心吗?
当然有!
简愉都快郁闷死了。
本来想着他要是能回答是,那他就算是再生气,心里肯定还是有自己的吧?到时候她再霸王硬上弓,用点强的,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现在好了,人是送回来了,计划全泡汤了。
她愤愤地在心里打了一套拳,心情才总算稍稍平复了一点点。
从乔看着她阴云密布的样子,心像被什么揪住似的,犹豫地往前伸了伸手。
可还没等他想好要做些什么,她就忽然又扬着一张笑脸抬了头,猛不丁来了一句:“我请你吃饭去吧?”
“……”
从乔愣了愣,下意识把手收回,眼神躲闪了一下:“不是要、去找教授?”
“到饭点了呀。”
简愉自己看了眼时间,又故意把手表怼到他眼前:“教授也得吃饭吧?”
“……”
从乔恍了恍神,记忆有一瞬的穿插。
这块手表是他送的。
从前她说很喜欢,时时刻刻都戴着。
可他明明记得,昨天前后两个场合,她都并没有佩戴。
今天不知为什么,特地把它带出来,还生怕他想不起来似的怼在他眼前强调。
可他们那些过往,又有什么可回忆之处?
从乔实在想不通,她到底想干什么。
简愉把手放下来,兴冲冲地说:“我突然想吃医学院食堂那家酸菜鱼了,但我现在没有校园卡刷不了,你带我去吧?”
她的语气欢脱,从乔却听得心情黯淡下来。
他想起曾经牵手坐下来的画面,想起她吃鱼不吃皮不吃边角,刺多了不行,长得丑也不行。
那时一见她不动筷,他总会很自觉地把皮剥走、把刺挑干净,留下白嫩的鱼肉放进她碗里。
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妻。
每回老板娘撞见,总要羡慕地侃上一句:“小姑娘眼光好啊,不像我家那死鬼,要能有他一半贴心就好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