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他生气的人又不是她!
她好心好意追出来,居然敢拿她人见人爱的人设来撒气!
简愉一把拽着他的手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瞪着他:“你再说一遍!”
“……”
从乔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都不由有点咂舌。
他还从来没这么幼稚过。
真是近墨者黑……
“算你识相。”
简愉松开他的手,哼了一声:“你要敢再犟一句,我现在就出门右拐,保管不带搭理你的!”
“……”
从乔吃瘪,没敢吭声。
简愉叉着腰:“去把我拐棍捡回来。”
“……哦。”
从乔垂着头,闷闷地应了一声。
他有点不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对她言听计从了,却还是听话地下楼把东西捡了回来,递给她之后,又老实站回她身边。
像在等下一个指令。
简愉稍稍消气,这才一瘸一拐地出了楼道。
从乔领着人坐在楼外的长椅上,又进楼里找护士要了一袋冰,再出来时,就乖乖蹲在她跟前,小心翼翼地给她的膝盖冰敷。
草丛间种着几株银杏,分散的枝叶在长椅上落下一抹阴影,将炙热的阳光隔绝开来。
膝盖被冰敷多时,胀痛感正慢慢减退。
炎炎夏日,简愉浸润在两种不同的阴凉里,思绪渐渐归于平静,于是毓蔓安的那席话,自然而然地又卷入了脑海。
她一直有个疑问,一直也没敢问:为什么看护从舟的,就只有这么个小鬼?
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他们的爸爸过世了,妈妈呢……居然是那样的态度。
换位思考。
如果是白姝对她说了那样一席话,她的状态恐怕只会更糟。
其实这个假设,早在她车祸失明时,就已经有了验证。
她的妈妈,挑起了这个家庭的重担,陪着她和爸爸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光。
这么想想,她其实还是幸运的。
“小鬼。”
她踢了踢从乔,忽然漫不经心地问:“你妈妈是不管你哥了吗?”
“……”
从乔指间一颤,显然没想到她会问的直白,看着她的目光再度趋于防备:“你不是都听见了!”
“确认一下。”
简愉耸了耸肩:“我怕我听错了。”
“……”
从乔隐忍地咬了咬牙。
他就没见过这种当面戳人痛处的!
全都是……在背地里说。
也不知她到底安的什么心。
从乔把冰袋一收,正要起身,她却似乎早有预感,立马就抓住他的手,把冰袋按了回去:“干什么,想跑啊?”
“警告你啊。”
她煞有介事地威胁道:“我这可是因为你才受的伤,你得负责知道吗!”
“……”
从乔沉着脸,实在搞不懂这人的脑回路。
要讽刺就讽刺,想落井下石就落井下石。
突然说负责是什么鬼。
简愉大概也感受到了他看自己的眼神像在看神经病。
她不满地“啧”了一声,身体忽然前倾,凑到他面前说:“我要是什么都不提,你心里就能舒服了?”
“听见了就是听见了,只字不提的情况只有两种,要么是完全不关心,要么、就是在背地里偷偷‘关心’。”
“你喜欢哪种?”
“……”
从乔一滞,紧绷的视线有一瞬的失焦。
她的歪理很多,全都稀奇古怪的。
而他总是在短暂的抗争过后,莫名其妙地……被说服。
简愉一脸大人有大量的样子:“要不是怕你晚上躲在被窝里哭鼻子,你以为我愿意说这些招人嫌?”
“……”
从乔这才注意到,两人面贴面地距离,似乎近到有些过分。
他睁大了眼,脸色倏地红了个底透,连到嘴边的一句“你才哭鼻子”都给忘了说,就连忙向后仰着离远了些。
“不过话说回来。”
简愉浑然不觉,还因为想起了什么,又兀自往前凑了一些:“你真有那么讨厌我啊?”
凭良心说。
她对这小鬼够好了吧?
刚才居然敢说讨厌她!
虽然这个认知,从两人第一次碰面就已经奠定了,但她心里知道是一回事,他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简愉对此非常不满!非常不能接受!
“……”
从乔被这过近的距离逼得面红耳赤,心脏也莫名其妙地开始剧烈跳动。
他从未有过这种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