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乔闷哼一声:你倒是挺难对付的。
他的表情冷冷的, 变化极其细微。
从舟却像拥有读心术似的, 光是看那张脸,就能意会到他所有的心路历程,也不由感叹简愉的神奇。
居然能把他一向冷淡的弟弟,变成这副隐忍又憋屈模样。
实在是……有点好笑啊。
“还是你厉害。”
从舟由衷地褒奖:“比我带的好多了。”
“没有没有。”
简愉难得谦虚了一下, 表情讪讪。
这么站了一会, 心里那点儿不自然也在慢慢放大,有点不知该何去何从。
就像丁铭说得,他清醒了, 自己就不方便继续待在这里了。
她正想着以什么理由退场,从舟却像是看出了点什么,忽然说:“我刚从ICU出来,精神还不大好。”
“今天能麻烦你再陪陪他吗?”
语气尽显虚弱。
“……可以是可以。”
简愉愣了一下, 表情有些犯难:“但他好像、不太需要我陪啊。”
她想起这些天, 那小鬼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的样子, 就实在感觉不出来,他是喜欢自己的。
会咬牙忍受她的摧残, 无非是因为他哥不再,一个人难免孤单害怕罢了。
可现在他哥都出来了,她根本不觉得,他还会想看到自己。
“壮壮。”
从舟从容地笑笑,看戏似的把问题抛给了他:“是这样吗?”
“……”
从乔下意识想怄气说不需要,却又想起她说自己很“听劝”的警告。
唇瓣开了又合,神情也愈发古怪。
谁也没惹他,他却愣是自己憋出了一肚子的火。
但要他说需要,也是绝无可能的!
最终也只闷重的“哼”了一声,不知是在和谁置气。
他如果沉默,就表示默认。
可刚刚的问题是“他是不是不需要她陪”,他完全可以不说话,却偏偏重重地哼了一声,生怕人听不到似的。
这是暗号。
他哥能懂的暗号。
然而从舟看着他吃瘪的样子,倒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十分没有同情心地、险些笑出了泪花。
啧。
托学妹的福。
今天可算是涨大见识了啊。
“学长,你笑什么啊?”
简愉一头雾水。
“咳……没什么。”
从舟在从乔略带威胁的眸光里,强行收了收笑意:“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待一会吧,病房有点冷清,你在还能添点儿人气。”
来都来了,直接调头走人还挺奇怪的。
而且她最近在这儿写作业,效率出奇的高,想来是医院这个地方比较安静,又不太容易犯懒,在这儿待着脑回路都清晰了吧。
“好。”
简愉确实也不太想走,就点头答应了下来:“那你休息你的,我就在这写会儿作业。”
从舟:“好。”
……
午后。
从舟半梦半醒地睁眼时,就见两人挨坐在窗边,被日光照耀,被清风萦绕。
画面开始是无声。
没过一会,从乔发现她又一次卡在一道导数题上时,嘴角没忍住抽了一下,心里暗道:笨死了!
却还是想方设法,引导性地帮她解了题。
而简愉沉浸在自己的聪明才智里,神经大条到甚至都没有发现他这次提的问题,其实都是高中的内容。
可这样的举动却骗不过从舟。
他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满,静静地靠在床头看着两人。
直到从乔为了不漏出破绽,又随便问了一道不相关的题时,形势才发生了转变。
“这你都不会?”
简愉啧了一声,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二元一次方程,很简单的啊。”
“……”
从乔无语望天,恨不能让半分钟前的自己把嘴闭上!
“嗤——”
从舟旁观半天,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学长?”
简愉听到声音,回头道:“你醒啦。”
“嗯。”
从舟笑笑,佯作不知道:“在干什么呢。”
“教他做题呢。”
简愉一脸无奈地指了指从乔:“不是我说,你们真的是亲兄弟吗,他学习怎么这么差啊?”
“……”
从乔受到一万点暴击,面黑到无以复加!
“咯咯咯——”
从舟抚着脸,强行压着笑声。
他还不知道,自己这个常年登顶奥赛榜首,联考成绩稳稳位居全省的第一的弟弟,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学渣。
“是啊。”
从舟平复了半天,才总算有些“难过”的说了一句整话:“他的成绩,一直……也没什么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