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出结论的声音有点闷重:“暂时回不去了。”
从乔不知信没信,沉默了一会才问:“哪家医院?”
“第三医院!”
听他的情绪还算平稳,简愉连忙和盘托出:“真的,我没骗你!”
从乔站在到达层,看着最后一个旅客也走出了通道,才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很奇怪。
他明明没有发火,可简愉心理却仍是没底。
“你……”
她抿了抿唇,迟疑地问:“能不能、不要生气?”
现在已经是一团乱麻了。
他要是再生自己的气,她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好在从乔只是默了一会,就答应道:“好。”
“去忙吧。”
……
简愉长舒一口气,看着挂断的电话,也顾不上去想他是否真的没有生气,就一股脑的赶到了7楼。
长长的走廊上四溢着刺鼻的消毒水味,急救室门前的红灯不知亮了多久。
丁铭正弓着腰缩在长椅上,头埋地很深很深,却掩不住频频溢出的呜咽,肩膀也因这极端的情绪,止不住地战栗颤抖。
简愉呆愣了一会儿,才缓缓走进,无言地坐在长椅上,安静地陪他等待。
丁铭察觉到她的存在,红着眼抬头时,满脸都透着无助,上身动了动,似乎是想要靠她近一点,却又不太敢看她的眼睛。
僵持半晌,他又重新低下了头,双目无神地盯着地面,不知在对谁说:“对不起。”
“我错了。”
“我知道错了。”
“对不起、对不起……”
简愉默默地听着,良久后,无声地叹了口气。
算了。
能承认错误也不容易。
“好了。”
她只当这些话是对自己说的,便也照单全收,终于伸手拍了拍他的背:“都过去了。”
……
两人在急救室外待到了深夜。
所幸有惊无险。
曾芸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却从普通病房住进了ICU。
丁铭的情绪还是不稳,所以医生后续交代的事情,就由简愉全权接收。
她办完手续后,又带回来两张折叠床。
这一夜是回不去了,两人也就只能在病房里对付一晚,可等熄了灯,却又是同样的辗转反侧,愣是盯着天花板挨到了天亮。
阳光洒进窗缝的时候,简愉长叹了一口气。
反正睡不着了,她索性早早就退了折叠床,接着到医院门口打包了些早餐,正准备再进去时,又看着来往的医患改了主意。
医院这种地方,气氛真的太沉重了。
她原地站了一会,就进去把丁铭拉了出来,在绿化带里找到了一处石桌椅,然后把早餐摊出来劝他:“吃饭吧。”
丁铭闷了一整夜,直到这会儿,也只是看着她,并不怎么说话。
“别逼我啊!”
简愉拧了拧眉,一脸肃穆地威胁道:“我气还没消呢,趁我还能好好说话,你最好还是老实点。”
“……”
丁铭这才捧起豆浆,一口一口地喝了起来。
这种时候,其实并没什么好说的。有时安慰的话说多了,反而适得其反。
所以吃完饭,简愉也只是带着他散散步。
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丁铭忽然拉住了她:“小愉。”
简愉顿住:“嗯?”
“你能。”
丁铭一脸落寞地看着她,闷了一天的声音有些沙哑:“抱抱我吗?”
“……”
简愉愣了一下,看着他这副模样,一时也没想出该如何作答。
然而没等她回话,丁铭就一把搂住了她,把头埋在她的肩上,央求道:“就一会儿。”
“……”
简愉身体僵住,悬空的手有点无处安放,却又在听到耳边隐隐溢出的啜泣声时,缓缓地附在了他的背后。
“好了。”
“没事了。”
“再过两天就回普通病房了……”
她一句接着一句地劝着。
不知过了过久,等到耳边的声音渐弱,她才缓缓把人推开,可刚一侧身,就意外对上了一双冷沉的黑眸。
“……”
简愉如遭雷击,当即僵在了原地,看着林荫道间突然出现的身影,声线有点发颤:“……从、从乔。”
“你怎么来了?”
从乔得知消息时,已经是晚上。
去往H市的机票和动车都已售罄,他便坐了一夜的大巴,终于赶到医院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他浑身散发阴郁的气息,牢牢地盯着简愉,如炬的目光里仿佛只容得下她一个人,无形间给人以空前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