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几上放着遥控器,两瓶无糖酸奶,以及一盘渗着水珠的冰荔枝。
从乔似乎在无形中了解了她的所有喜好,却只是安静地摆在那儿,不刻意渲染、不给人压力。
如同他本身一样,缄默寡言,但她随时需要,他就随时都在。
等人坐下,也只是问:“先休息一会,还是直接学习?”
“……嗯?”
简愉看着桌上的荔枝,还有点儿懵,偏头扫到沙发边上的书包时,才后知后觉道:“休息一会。”
“好。”
从乔点了点头,随手把电视打开,扭头就见她把书包里的东西一一取了出来,有电脑、笔记本、笔袋,最后是一个系着精美礼结的长方盒。
“送你的。”
盒子很快被递了过来,就着她清甜的笑容:“礼物。”
“……”
从乔有点发愣,继而想起她上回送手工糖时的理由,不禁猜测道:“这回是、谢师礼?”
“什么呀!”
简愉有点郁闷。
虽说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辅导自己学习,但她从来都“大逆不道”的没把他当老师看,不过想想盒子里的东西,她又撇了撇嘴:“……这么解释好像也行,你拆开看吧。”
从乔眼里拢着清浅的笑意,慢条斯理地拆着礼结,待看到里头居然不再是糖时,神情有一丝意外:“钢笔?”
“对呀。”
简愉眼睛亮亮的,表情也从不满变成了期待:“喜欢吗?”
他的手修长白净,骨节分明,有一种自身气质烘托出的禁欲与沉稳。
打眼看到这支钢笔时,她脑海中闪过的就是他身穿白大褂,握着这支墨色钢笔写下满腹医书的模样。
制服诱惑、装备加持,经纶与欲望的碰撞,想想就……
从乔既不知她的用意,更不可能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就无辜乱入这副有色画面,并为此增添了一句沉沦的砝码:“喜欢。”
“嘿嘿~”
简愉适当地止了止遐想,又从包里翻出一盒墨水:“这个品牌专供的墨水,墨绿色的,你试试?”
从乔依言旋开了钢笔,不紧不慢地汲取墨汁,接着抽了张纸巾拭干笔尖,把笔端旋回后又在手里颠了两下。
分明是一套常规动作,他做起来却格外流畅雅致,观赏性极强。
简愉欣赏完毕,才殷勤地翻开自己的笔记本,往他跟前一推:“写这儿。”
从乔全然不知她的热情从何而来,一时也不知该写点什么,笔尖悬空了几秒才缓缓落下。
他的字正倚交错、跌宕有致,仿佛照着字帖临摹,又似乎自成一派,辨识度很高。
墨汁的颜色也很特别,粗看时是黑色,光线氤氲下,又是一层哑光的深绿。
两相交叠,就像是一种魔法:他的笔尖之下,似乎藏着一片森林,所到之处,尽皆郁郁葱葱。
而森林又以绿意,汇成了他们的姓名。
“你的字真好看。”
简愉再次发出感叹:“小时候练过吗?”
“嗯。”
从乔笔锋一收,把笔帽盖上:“练过一阵。”
头一次见两人的姓名并列,简愉突然就有了个刁钻的发现:“你的名字也太好写了吧?两个字的笔画加起来,都没有我一个字的多。”
“……”
从乔无语了一下,淡淡地回应:“还行。”
“啧。”
简愉支着腮,随口问道:“有什么寓意吗?”
语气明显是嫉妒的,看来小时候没少为写名字烦恼。
然而小时候的从乔,也同样为自己的名字困扰过。
因为名字有点女气,长相又比较清秀,常常会被误认为是女孩,还因此被班里的小朋友嘲笑了好一阵。
他也因此,少见的闹过一次脾气。
不仅非要改名,也不许家里人再这么喊他。
那是从应山唯一一次没有遂他的心意,只是耐心和他解释:“乔木高大挺拔,不仅自身生命力强,还有很好的遮阴能力。这个字是男子汉的象征,怎么会女孩子气呢?”
当时的他无从反驳,却也不免觉得从应山有点职业病上头、拿话来搪塞自己的嫌疑。
后来才发现,生命力强,这寓意倒真是应验了……
“我爸……是一名植物学家。”
从乔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他说乔木往往高大挺拔,易成活、易恢复,就给我做了名字。”
这还是简愉第一次听他提起家里人。
虽然神色有些黯淡,但听得出来,他对爸爸有着很深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