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这么说着,简兆良鬓边的汗水就滑了下来, 眼见着就要滴到画上,他慌忙停笔,抬手匆匆一擦,一脸“好险好险”的表情。
“咯咯咯。”
简愉乐得直捧腹:“我爸好像还有点搞笑天赋。”
“可算了吧。”
白姝语气嗔怪, 却也笑得开怀:“一坐那就是一天, 半句话不带说的。”
“不过这地方风景是好, 只可惜铭铭没跟着来。”
白姝调整了下坐姿,一边往树干上靠, 一边说:“你俩最近没闹别扭吧,我怎么看他往家里打电话都少了。”
“闹什么别扭。”
简愉顺势把她的腿抻直,自顾自地躺了下去,沐浴着清凌凌地日光,舒服地闭上了眼睛:“上回他毕业,我不还代表全家去给他送花了。”
“这倒是。”
话虽这么说,可上回寒假两人大吵的场面,始终像个疙瘩一般让白姝无法忽视。
平常简兆良不让她问,总说儿女自有儿女福。
可这会儿母女两独处,又把话说到这了,她就又忍不住起了操心劲:“小愉啊,铭铭一直、对你都挺好的吧?”
“嗯。”
简愉懒洋洋的翻了个身:“怎么突然说这个。”
白姝欲言又止地,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那你对他……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简愉忽而反应过来她的言下之意,也明白她必然是看出什么来了,才会这么问,却仍然只是闭着眼睛和稀泥:“他不是您亲儿子,我亲哥哥吗,对我好不是应该的吗。”
自己亲闺女是什么情商,白姝再清楚不过。
只是看着两个孩子一起长大,以及对丁同光的强烈芥蒂,让她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更是、打内心深处就不太赞同这件事。
丁铭对她而言,一方面、是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孩子,另一方面、她也未尝不忧心……他会步丁同光的后程。
这左右为难的立场,是她难于启齿的根源。
可简愉明明听懂了,却还搁这儿装蒜,就实属有点可恶了!
“少给我装蒜!当你妈我好糊弄呢!”
白姝猛不丁地在她大臂上拍了一掌,没好气地说道:“就你两过年那样,见天黏在一块,一会热一会冷,一会逛街一会吵架的,啊,以为我跟你爸看不出来?!”
“妈!”
这一掌力道不轻,简愉直疼得“嗷”地一声坐了起来,呼啦着手臂哀怨道:“疼啊!”
白姝才不理她:“妈什么妈!我问你话呢!”
“那你不都看出来了,还问我干嘛?”
简愉较劲地开始犟嘴,却又在她一巴掌又扬起来时,立刻识相地改了口风:“我招!我全都招还不行吗!”
白姝这才改为双手抱臂,然后顶着一张铁面无私的包公脸看着她,满脸都是胆敢说谎就把她就地正法的决绝。
“……”
简愉撇了撇嘴,总算老实了一点:“我能怎么想,他不就是和我一起长大的亲兄弟嘛!再说我都有喜欢的人了,您这一天天都瞎琢磨什么呢。”
这话倒不像是假的。
可手心手背都是肉,白姝听着也并未觉得有多少释然,反而又陷入了另一层忧虑:铭铭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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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闲平淡的生活日复一日,周而复始。
七月底的时候,从乔也终于告别了实验室,托着行李箱踏上了飞往H市的航班。
原本是要再晚几天回来的。
因为简愉的估算出了偏差,大约还要一周左右才能回来,可机票早已定好,他也就懒得折腾了。
哪知这还算是早归的行程,还是引起了从绍国的强烈不满,以至于他刚一下飞机,就被连人带行李的一块儿押到了松林苑。
从绍国似乎早就为他安排好了周密的暑期计划。
除了要陪他去活动中心下棋、杀杀其他老头儿的威风之外,家里还见天堆满了不同年龄段的小孩、勤等着他来辅导课业;以及遍布在小区各处、仿佛接受到某种指令、逮着他就要给介绍对象的阿姨们……
他自然知道,从绍国这么煞费苦心,不过是为了把空档填满,好使他没时间去做高强度运动。
以及在某种层面上拓展他的社交,好让他的精神得到填补,就不会总记挂着那些虚无缥缈的悬念。
但事实上,前者他早已照做了,后者……也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于是乎,这么一天天被逼着上发条,就不免有点冤大头的嫌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