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珈收回?了视线。
看来,桑兰大公对这位烈阳骑士的恨意之浓烈,已经到了仅仅杀死他都不足以平息的地步了。
烈阳骑士是他第一任妻子的侄子, 而他自己才是背弃第一段婚姻的人?。按理?来说, 他不该如此憎恨烈阳。
珞珈回?头看了看广场上弥漫的灰雾和三?座仅剩下焦炭残渣的柴火堆。
桑兰大公已经陷入了完全的疯狂, 不能以常理?来度之。
而他流放安德鲁的原因, 相比也?和烈阳骑士有关。
她没有在拱门?前停留太?久——看附近行人?匆匆离去、不敢驻留的模样就?知道?, 桑兰大公将烈阳骑士的头颅与双手悬挂于此的目的就?是为?了威慑众人?, 叫人?不敢反抗他。
他想要的是恐惧, 如果有人?对此产生了与众不同?的好奇, 很可能会引来异种猎人?的注意。
她低调地离开了广场, 转而去寻找地下河的入口。
与但赛荒原一样, 若摩城的地下河入口在一座水井下,而这座水井就?坐落于中央广场旁边。在桑兰大公还没有养成定期焚烧异种的习惯时, 中央广场是市民?活动集会的场所, 广场上还有许多商店与摊贩,这座水井是供应这些商贩用水的。
而现在, 小摊贩们早已被驱逐,商店也?已经关闭,市民?活动更是被禁止,中央广场唯一的用途就?是焚烧异种,而焚烧是不需要用水的,因此这座水井已经许久没有人?使用,轱辘上的绳子早已接近朽烂,井口更是积满了灰泥。
若摩城内灰雾弥漫,空气凝重得像是要拧出水来,十米之外就?看不清楚人?影,谁也?不会注意到这个无人?的角落。
珞珈深吸一口气,用魔法给?自己加上了防护,跳进了井里。
安德鲁的地图没有出错,这口井果然连通着地下暗河,顺着河道?游了不到半小时,就?来到了一座地下溶洞之中。
“看来异种猎人?总部的地牢并不完全是由人?力挖掘的地下室,”珞珈若有所思,对比着地图:“也?是,这么大的地牢,如果全由人?力开掘的话,该是多大的工程啊。”
地图上画着的地牢大小,几乎和总部的院落一样大了。
“毕竟,他们有很多囚犯需要关押。”
格维尔说:“异种是猎杀不完的,越是猎杀异种,异种就?越多。”
珞珈深以为?然。
她贴着溶洞的墙壁慢慢向前走,渐渐地看到了一道?微弱的火光,和一道?漆黑的铁栅栏。
铁栅栏将溶洞分成了两个部分,这边连着地下河,那边就?是地牢。
而在铁栅栏附近,珞珈发现了一个眼熟的东西。
“那是……亡灵渡口?”
珞珈挑了挑眉,有些惊讶。
那确确实实是一个正在使用的亡灵渡口,孤零零地伫立在地下河边。
也?对,异种猎人?把死在地牢的尸体抛弃进地下河,如果没有亡灵渡口的话,尸体和亡魂是不会顺水漂流的。
“从这道?栅栏进去,就?是异种猎人?关押普通囚犯的地牢了。”
格维尔说。
“普通囚犯?”
珞珈有些好奇:“他们难道?还会把囚犯分别?关押吗?”
“那是当然,”格维尔解释:“在异种猎人?眼里,正常人?和异种是两种不同?的生物,异种是肮脏的,低贱的,必须与正常人?隔离开来。所以,即使是在关押囚犯时,他们也?会把异种和‘正常人?’隔绝开来。”
“大公曾经的姻亲,贵族出身的星辉骑士,理?所当然地属于正常人?的行列。即使他犯下了极其严重的罪行,也?不至于沦入异种的行列——那些异种猎人?一定是这样想的。”
珞珈扯了扯嘴角:“原来如此……”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被桑兰大公深切痛恨的烈阳骑士没有被当作异种焚烧——以他的身份,即使他真的拥有非人?种族的血统,也?不可以被打为?异种。
因为?这样就?意味着大公曾与异种通婚,意味着大公也?成为?了异种。
公国贵族是一个极端讲究血统的封闭圈子,大家互相之间或多或少都有些血缘关系。一位贵族可以被杀死,可以被砍下头颅、挂在广场上威慑市民?,但他的血脉却不可以被打为?异种,这会动摇贵族们赖以生存的基础。
看来,即使是在如火如荼地猎杀异种的桑兰公国,贵族们也?拥有不被视为?异种的豁免权。
生为?贵族,真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铁栅栏旁没有异种猎人?把守,可能他们认为?不会有人?能从地下河逃脱,所以并没有在意这边。
珞珈施展魔法让自己隐身,穿过?铁栅栏,来到地牢之中。
地牢依托地下溶洞而建,每一个小溶洞就?是一个小隔间,用铁栅栏与外界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