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菱眨了一下眼睛,并没有看她,但是公主知道,她在听。
“驸马性傲,却也得折服本宫权威之下,林菱,你若要他,便去夺,去抢,求而不得便毁,置之泥地任人践踏,”公主笑着,有些漫不经心,“用权势逼迫他,用蛮力欺压他,这不是男人常用的伎俩吗?”
“菱角儿,你当初拿瓷片割本宫侍女的喉,还敢冲本宫发脾气的架势去哪了?”
“……”林菱转过头来,她已经不流泪了,眼珠漆黑,没有一点光。
“本宫留不得姜庸年,他若不死,我心难安。”公主道。
林菱低低问到:“那姜相呢?”
“你想问的应该是姜家四房吧?”公主不屑地笑笑,“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都得死罢了。”
“罪魁祸首若伏诛,其他的人不过是受其牵连,即便有罪,也罪不至死,只不过要判流放。”林菱清楚律法,公主说的全部斩了,根本不可能的。
“本宫知道,不过姜四能不能活到流放之地,还说不准呢。”
“臣……”林菱面露犹豫。
“怎么,你想替姜四他们求情?”公主面色沉了下来。
“国有国法,不过,玉魄父母及其姐姐若死了,他若恨我……”
“林长史,”荣翎公主如此称她,声音冷的如掺了冰一般,“姜家无论哪房,都逃不了国法的处置,就连姜玉魄本人,也不能,本宫告诉你这件事,只是想让你知道,若你不想让他在流放途中死掉,你就提前做准备,至于他的父母姐姐,这不是你能救得了的。”
“而且,他怎么会恨你?这本就是姜庸年造的孽,他若恨你,便是找不到可以恨的,在你抢他夺他压他逼他的时候,你就不能再去在意他会不会恨你这件事,本宫告诉你,如果你不想他恨你,那你就什么都不要做。”
“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门帘晃动,公主已没了身影。
——
近日雪越下越大,林菱虽然还病着,但已好了许多,好不容易雪停了,正巧又出了太阳,虽没什么温度,但比起前些日的阴霾,今日算得上是明媚。
她裹了大袄出去,小椿怕她被风吹到,又给她系了围脖。
狐狸毛的,暖和得很,是今年秋猎后,公主赏的。
最迟在年前,姜家恐怕就有人要死。
新岁后,总得平稳一点,所以公主决定在年前将姜家给扳倒。
她本想去信告诉玉魄,让他别回来,但是又不知道是什么理由,因此,只能告诉他,春闱要紧,只是建议他今年过年就先别回来,毕竟冬日河水冻上,来往不便。
不过她并没有收到回信。
姜四房一事,她也派了人去打听,得到的消息和公主告诉她的一模一样。
婚事还未定下,不过即使未定下,姜四夫人心底应该有了人选。
她并未见过姜四夫人,只见过姜玉兰。
她想去见一见,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见一见罢了。
因此特地下了帖子,直接拜访姜四夫人本人。
姜四夫人虽然疑惑,但没有拒绝,也不好拒绝。
马车外传来笑声,少年少女的清越声。
她近日忧心忡忡,已经许久未笑过了,因此掀起一角帘子看向窗外。
她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
但是当她看到她朝思暮想的人后,她眼睛干涩,胸口骤痛,竟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姑娘!”青雀着急地喊了出来。
小椿也吓得有些六神无主,她慌忙地给她擦着被血弄脏的地方,好在衣服上只有几滴血渍,并不耽误去拜访的事。
林菱接过帕子随意地擦了擦,她吐出血来后,竟觉得胸中舒服了些。
她若无其事地放下帘子,她已经流不出眼泪了,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小事罢了,”她说,“帕子待会烧了,不吉利。”
沾了血,自然就不吉利了。
待客厅内,姜四夫人言笑晏晏,林菱也礼数周到,姜四夫人委婉地问她来是有什么事。
林菱只是笑着,命小椿送上礼。
“这是?”姜四夫人有些惊讶,她与林菱素不相识,根本无甚交情,而且今日林菱来,又不说是什么事情,实在是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唯一能让她想到的一事,便是荣翎公主了,林菱和荣翎公主关系匪浅,而姜家和公主又有龃龉,林菱此行,恐怕是替公主来的,但是她不去找大房,找她四房干什么?
“这是弓,送给……令郎。”这就是她从未送出去的东西。
“玉魄?”姜四夫人摸不着头脑,这和玉魄又有什么关系?
“嗯,以前不小心弄坏过令郎的弓,现下偶然得知令郎是姜府的公子,正好去年寻到一把好弓,只是苦于一直没机会送,这下正好有了机会。”林菱淡淡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