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玩伴瞪眼:“怎么,你还想留这儿?”
玉魄不说话,只拉着缰绳,也不动弹。
“你还真不回去,你想回去找那刁奴?”
另一玩伴也有些傻眼,纨绔子弟,不外如是,反正那小姐也没受伤,他们跑了就跑了呗。
但玉魄似乎是铁了心地要留这,玩伴们见劝不动,也干脆不劝了。
“谁说我是去找那刁奴的,我只是去确认一下那小姐是否安好,性命无攸就好。”玉魄终于开口反驳。
“好好好,反正被抓住了你一人承担就行,那我们就先回去了。”玩伴们与玉魄告别便纵马消失在夜色中。
驿站旁的医馆暂时还未闭门,玉魄牵着马将它系在医馆后面的大树下,然后才进了医馆找给林菱看病的郎中。
郎中正在剪烛心,案上放着一卷医术,剪子剪了弯曲的黑色灯芯后又挑了挑浸在油里的棉芯,烛火跳的高了些,映得案上也亮堂了许多。
“公子有事?”他挑完灯芯后搁下剪子,看向站在草药柜子旁的玉魄。
这公子一进门他就知道了,见他迟迟不开口,就等他挑芯子,就知道不是来看病的。
“黄昏时驿站的老嬷嬷请你去给她家小姐看病,那小姐没事吧?”
“没什么大碍,受惊过度,抓了些安神药吃,明天就好了。”郎中就着烛火翻了页医书。
“嗯,谢谢大夫。”
玉魄安了心,出了医馆,又进了不远处的驿舍,天色黑了,晚上赶夜路总归不太方便,今夜就在驿暂住一晚明日再回去,家里那边玩伴们肯定会给他找个借口,他倒是不担心。
订了上好的一间房,正要对牌,就听见楼上咚咚咚的响,是人急切的步子。
这是驿站的后房楼,有一个小院子,就是为了与前面的吵嚷隔开,前楼是给商客镖卫歇脚,中舍是给来往奔波巡官或者传递军情的驿卒住宿,后院则是游玩的贵人暂时下榻的地方。
前楼价格低,中舍必须持官府证件,后院则租金昂贵,与京内的客房价格相差无几。
后院一般住宿的都是些富贵人家,这里离前楼远,修建的客房也宽敞整洁,而且安静。
像这样的咚咚咚地走动声实在不应该出现在后院。
听说二楼今晚是被贵人包了的,玉魄能想到的便是那个被他吓晕的小姐。
他拿着牌子核对了房门,订的是一楼的一间房,刚进去还没关上,就听到那咚咚声响得越来越大,是楼上的人跑下来了。
他侧过头看了一眼,是个小婢女跑出了院子。
接着楼上的声势更加大了起来,也吵嚷了起来,老嬷嬷又是指挥人端热水,又是派人煎药。
玉魄心底隐隐有些不安,他拿出怀中的绒花和发钗,发钗上还有他缠绕上去的一缕青丝。
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把这东西捡起来,本来是想把绒花和发钗还回去,女儿家的东西流落在外面总归不好,但是却鬼使神差地将这头发也捡了起来。
古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断人头发,罪过实大。
玉魄将这两物揣进怀里,转身出了房门,拽住了一个端水的婢女,问:“怎的这般吵?”
婢女冷不丁被人拽住,吓了一跳,手中的热水差点打翻,她稳住水盆,接连道歉:“我家姑娘发了高热,实在对不住。”
说罢欠了身,忙端着水盆上了楼。
玉魄也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婢女们忙前忙后,也没怎么注意,只是暗暗奇怪怎么有个陌生人站在这,但也不好过问,只秉了房内看顾林菱的老嬷嬷。
老嬷嬷牵挂林菱安危,护卫又不住在后院,只好自己出去看是谁,结果就见到了惴惴不安杵在门外的玉魄。
其他的少年都不见了,只有他一个人在这。
嬷嬷没给他好脸色,只冷哼一声,正要刺他一句,小婢女请来的郎中到了。
医馆正要闭门,小婢女火急火燎地闯进来,一路问一路赶才知道这位姑娘居然发了高热。
郎中给林菱扎了针,嘱咐婢女得拿热帕子擦身,写了药方递给婢女令她跟去抓药。
玉魄存了将功补过的心思,道:“我去吧。”
嬷嬷细眼一吊,透露出一股尖酸:“不敢!我们可不敢劳烦您,大姑娘时运不济,得罪了您,现在都去了半条命,要是让您来,我们还不得折寿!”
玉魄嘴笨,没见过这等老妇人的厉害说辞,一时脸色急得通红,讷讷的像个木头似的,手足无措。
“我……”玉魄知道是说不过这个老妇,只好先走。
郎中在老嬷嬷挖苦玉魄的时候就走了,玉魄到了医馆的时候,婢女正在秤药。
郎中见他来了也没抬眼皮子,抓了药后说了银钱,婢女正要付,却被玉魄给拦住,他把婢女手中的药给拿了过了,又将自己的银钱递给了收银钱的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