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赵小北说了句话——。

温芸脚底打着飘地回到家。

刚才油门都踩得不利索,轻重没了分辨,倒车时对不准,重来好几把。

光线黯淡下来,屋里该开灯的,灰蒙蒙的一片,很突然的光线变化,像极了她此刻的情绪。

温芸盘腿坐在地毯上,终于敢想赵东沿这个人。

太突然了。

真的。

他带来的每一个消息,都是惊天动地的。

第一回 表白时,那么鲁莽粗狂,换哪个小姑娘都得吓坏。

得知自己是替代品、备胎时,震惊半秒,然后坦然一笑,仿佛在说,备胎不好,但当你的备胎,这份委屈我愿意。

再次重逢,没有半点长进,嘴硬心软的男人,殊不知,一次次望向她的眼神,早就彻底将本人出卖。

赵东沿很爷们,肺腑真心都是热气腾腾的。

跟每次接吻、行亲密事时一样,既柔软,又沸腾。

想到这,温芸忍不住笑出了声。

五官细微调动,眼泪就再绷不住,在眶子里汹涌地打着转。

什么人啊……过的什么传奇人生啊。

温芸摇摇头,眼泪叭叭的,被暖杏色的地毯吸净,不给伤心留痕迹。

伤心可以不留痕迹,但心疼和爱不行啊。

爱一个人,呼吸的频率、心跳的节奏,通通都是证明。

温芸嘴一撇,眼一闭,将脸埋在双掌之间,任泪无声淌。

赵东沿,你怎么回事。

得罪谁了,这么好的一个男人,要受这么凶残的苦。

温芸拿起手机,拨了他的电话。

长嘟音一声接一声。

但没有被接通。

平心而论,赵东沿这事太难让人消化。

那次之后的第二天,程岭墨很“体贴”地给她发来一张新闻截图。好几年前的事了,黑体标题猎奇——福城一男子被妻子砸头,脑花一地。

新闻写得很详细。

还有一张模糊的照片,是民警带犯罪嫌疑人指认现场。

光看文字描述,惨烈程度已让人极度不适。

温芸那几天都没睡好,一闭眼就是噩梦。

精气神过度耗损,让她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去思考。

她也不知该如何去面对赵东沿。即使知道,这些也不是他的错。

温芸从没想过自己会遇到这种情况。

诚惶诚恐,毫无头绪。

难的不是对感情的确认,而是对未知生活的迷茫。

温芸在地毯上枯坐几小时,半边身子都麻了,往地上一躺,迷迷糊糊地睡了两小时。窗帘没拉,再睁眼时,阳光刺得她眼球胀痛。

温芸缓了几分钟,才慢吞吞地去洗漱。

今天不用去工地,化好妆,挑了件白色呢子大衣,头发散下来,镜子里的温芸像一株刚采摘的白色玫瑰,一夜露水后,总算恢复了生机。

她拉开门,瞬间愣住。

地上坐着的人没反应过来,顺着门板往后倒。

赵东沿单手撑住地面,抬起头。

他神色疲惫,却仍给了温芸一个笑,“吓着你了吧。”

温芸没说话,定在他头发上,半晌,问:“谁给你剪的?”

“嗯?”赵东沿问:“没剪好?”

温芸抿抿唇,“挺好的。”

不知是不是发型的影响,赵东沿看起来瘦了些。他穿得又少,北京这种天气,一件黑色皮夹克抵得了多少寒气。

“眼熟吗?”赵东沿指了指里边的羊绒衫。

“嗯。”温芸声音低了些,“我买的。”

“很合身。”

话题到此暂停。

安静的晨光里,尘埃漂浮,温芸别开脸,眼睛有点痒。

“吃早餐了没?”赵东沿又问。

“没。”

“一块儿?”

“嗯。”温芸说:“我请你。”

平淡又生疏的情绪,在两人之间薄薄摊开。一前一后进电梯,出楼梯间。温芸看向赵东沿的背影,高大挺拔依旧,皮夹克做旧,让他看起来有一种苍凉落寞感。

“这里的牛肉粉没有白芮家的好吃。”温芸说。

“你吃牛肉,粉吃不完给我。”赵东沿拿了双公筷,把自己碗里的牛肉片都夹给了她。

一定是牛肉上火,香味已经冲得温芸嗓子发紧。

“你多久来的?”她问。

“昨晚上。”

“怎么不敲门?”

“凌晨三点多,你应该在休息。”

所以宁愿坐在门口一整晚,也不想吵着她。

温芸剥开筷子的包装纸,一根一根挑着米粉,被热气熏着嗓子,说几句话都艰难。

再艰难,也还是想问:“你怎么突然来北京了?”

赵东沿说:“你给我打电话了,当时有点事,没接到。”

“你可以回拨给我。”

“是可以。”赵东沿笑了下,“但我怕你有重要的话对我说,我就直接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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