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东沿听笑了,问她:“你是不是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我父亲死后,我好像就不太容易开心了。”
说这话的时候,温芸眉头轻蹙,光影在她双颊晕染,显幼态,小小一只真可怜。
赵东沿当即心软,“行行行,不用叫律师加条款了,以后你想抱就抱,抱多久都行。协议之外,这一条你说了算。”
“真我说了算?”
“算!”
“可我现在不想抱你了,我想,我想……”温芸抿了抿唇,轻声说:“……我想你今晚睡在这,过夜,明天九点再走。”
赵东沿:“……”
九点?时间这么久?
怎么办……
他上次扭伤的腰,还没好痊。
作者有话要说:
东,你想得又多又美又流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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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如焰(4)
赵东沿的腰伤是半月前,陪一个浙江老板在勘探G515山段的矿脉时,遇到了塌方砸到的。抹了药酒还没好利索。
一个“睡”字先让他在意自己的腰。
就像本能自证,性格上的不完美哪哪儿都可以展示,但这一点绝对不行,必须留下好印象。
温芸是快言快语,后知后觉不对劲,解释道:“你别误会。”
赵东沿失笑,“我倒是想误会。”
他明白。
以程岭墨自傲阴鸷的性格,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会让人跟踪,或者亲自过来,百万豪车等在楼下,上演失意伤心、痛失我爱的戏码。
更重要的是窥探温芸和赵东沿,妄图找出破绽。
所以,今晚赵东沿必须得留下,“过夜”成事实,程岭墨或许就会彻底相信。
“衣服、毛巾,你洗完澡后可以穿这些。”
温芸倒是热情好客,事无巨细。
可这深色棉质条纹睡衣,看着也不像新的。
赵东沿不爽,“我不穿他穿过的,用过的也不要。”
温芸:“只有他的了。”
“我可以裸着,你把眼睛闭上,我进客房后晚上再也不出来。”这是赵东沿最后的倔强。
温芸终于不再逗他,笑着说:“你穿吧,这是我爸爸的。”
父亲的纪念物,这一套其实不是旧衣,只不过收藏了好多年。
除了衣袖略微短一些,肩膀腰线竟都合身。
赵东沿在镜子前照了多久,温芸就看了他多久。
“爸爸身材真好。”他侧了侧身,“身高也不错。”
“你是夸我爸爸,还是夸你自己?”
“抛砖引玉。”赵东沿笑了笑,“我是那块‘砖’。对了,让我穿他的衣服,你是不是……想爸爸了?”
温芸嘴角动了动,目光从他身上挪到镜子里,两人的视线就在此处重叠。像两根纤细胆颤的植物枝条默契缠绕,彼此依附,悄然酝酿春天的芽点。
从镜子,扣响心门。
温芸眼眶发热,低下头,声音也变了调,“已经很久没想过他了。”
在一段时间思之若狂,梦里都能哭着醒来。后来游兰青不许,觉得她这样太瘆人。小温芸说,妈妈,我是真的梦到爸爸了。游兰青定论她在胡言乱语,死了这么久的人,还梦什么梦,并且带她去看神婆,灌她喝下一大碗烧符的纸灰水。
那碗纸灰水膈得她嗓子严重发炎,半个月都不太能说话。
游兰青满意道,神婆有用,你看你,再也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啦。
赵东沿听完直皱眉。
温芸:“后来她相亲,再婚,更不准许我提父亲的名字了,怕新丈夫不高兴。”
赵东沿忽然懂了,问:
“程岭墨是不是,程家第一个对你示好的人?”
温芸睨他一眼,“这种气氛忽然提他,是不是不友好?”
“越好的气氛,就要多提。”赵东沿说:“能够事半功倍,帮助你更快脱敏。”
温芸笑起来,“你说话的样子,真像老温。”
赵东沿无所谓地耸耸肩,“你要喜欢,以后也可以叫我老赵。”
“你别说,这个称呼在你身上一点都不违和。”
“说我老?”
“不,是踏实,靠谱。”温芸伸了伸懒腰,盘腿坐在地板上,顺手起了瓶芬达递给他,“以后你的小孩一定很幸福的。”
看得准,看得远。
但有一点说错了。
赵东沿心里默默纠正,是“我们”的小孩。
两人聊天到凌晨两三点,温芸细细碎碎地说了许多她和程岭墨的事,像午夜剥核桃,用柔嫩的手指,一点一点磕开坚硬的果皮,纵然鲜血淋漓,但掰碎了,能够验证审视果肉好坏的感觉真酣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