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延己转身,顿了顿,丢下平淡的一句:“你现在想的任何事,我都考虑过了,在我这里,永远人类利益至上。”
这算是表明了自身的态度,赛亚紧绷的神经微松。
可过了会儿他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明知道桑觉能听到他们说话,霍延己还要这么说,就不怕桑觉恼怒成羞生气吗?
他不明觉厉,只见霍延己走到桑觉面前,抹掉了他嘴角的面包渣。
桑觉看起来并没有生气,小声说了句什么,他听不清。
赛亚摇摇头,转身离开,突然对桑觉产生了一秒诡异的怜悯。
这样单纯的‘怪物’,与霍延己这样的理性至上者相遇,说不好是幸运还是悲剧。
这些天赛亚什么都想过,唯独没怀疑过桑觉的本性是否奸诈狡猾。只要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就不可能产生这样的想法。
他怎么可能玩得过长官呢?
……
“难受?”
“没有。”桑觉拎了下裤腰,“没有水洗澡,黏。”
桑觉有点小洁癖,大概是母星……大概是一百多年前生活的研究所太干净,每天都要刷牙洗澡已经成了刻在骨子里的习惯,皮肤也要时刻保持清爽干净才行。
“等到七区就可以歇息了。”
“你也可以吗?”
霍延己微顿:“等这阵忙完。”
桑觉弯腰,抬腿,坐进后车厢,对车厢外站着的霍延己说:“你永远忙不完。”
霍延己无言。
等这阵忙完,就好比在说“等世界恢复秩序”一样荒谬扯淡。
一件件重担压在霍延己身上,又是这么敏感关键的时刻,霍延己很难再睡一个好觉。就算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没有一二十年,人类的局势也很难稳定下来。
霍延己只有很小的一部分属于桑觉,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但桑觉已经不会像以前一样不满地叫霍延己去睡觉,或表达要求了,因为他知道无法改变。
不远外,副官唤道:“长官,卫蓝少将发来通讯,主城出现了一点状况。”
霍延己皱眉,立即大步离开,走向通讯车。
主城几乎没有人知道霍延己已经离开了地下城,也是为了不让其它有心人士提前把注意力放到飞行器上,这可以省掉很多麻烦。
飞行器里的资源不管被谁拿在手里,都相当于对方掌控了全人类,这时候稍微心思不正的人都可能蠢蠢欲动,试图抢夺资源。
主城,暴雨连天,一道道惊雷从空中划过,照亮了黑沉的夜晚。
会议室里,一片沉寂。
半晌,老上将问了句:“地下城片区情况怎么样了?”
“据卫蓝少将报告,攻防战约莫还要一周才能平息。”
两天前主城就得到了卫蓝的消息,地下城并非抛弃了地表,纯粹是伊芙琳夫人与反叛者共同策划地一场阴谋,至于打开通道,还是要等抓住伊芙琳夫人才行。
“我听说,现在的反叛者集结一心了,头头是个女人?”
“对,叫姫枍。”
“姫枍……?”老上将猛得抬头,想起什么似的,随后双手握拳,抵住布满周围的额头,“都是福报啊。”
“您听说过姫枍?我调查过了,这个女人是前些年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很厉害的畸变者,但行事低调,以至于我们没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她是薄青的妹妹,亲妹妹。”老上将疲惫地闭上眼睛,“他们俩和霍氏兄弟是那一年唯二的双胞胎,出生的时候我亲手抱过。”
众人不由想起十多年前的全民审判,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虽然过去很多年了,但仍然对那一年的疯狂记忆犹新。
甚至于,那一年狂欢的暴徒甚至就牺牲在这段时间的灾患之中。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他们都是受害者,只是在末世思想统一的驯化中丧失了自我思考的能力,被舆论、被高层当成借刀杀人的刀牵着鼻子走。
可万事万物好像都是相生相克自我循环的,就像几百年前的人类常说“因果”。
每做过一件事,都会种下一个因,待到不久的来日迎来它的果。
“对了,他们到了吗?”
众人神色一震,许久,其中一名军官回答:“据霍上将回复,已经准备出发了。”
收到地下城并非抛弃地表,且卫蓝能够独自处理地下城片区事件后,霍将眠便返程了,给主城外圈制造伤亡的反叛者来了一场致命绞杀。
据副官报告,七百三十一名反叛者,无一人逃脱,手腕不可谓不残暴。
随后不久,霍将眠便去执行了一项任务,一项不算秘密的秘密任务。
老上将喃喃道:“那就好……最后一搏了。”
凌根头痛不已:“霍中将之前那样反对,他要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