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见五姐的谢珍果想念得紧,本想撇开范氏先跑进去,但被范氏冷冷一瞥,很快又收回了脚步,作出一副温顺乖巧的模样,跟在母亲身后,端着世家贵女的步伐入了院子。
她走在抄手游廊上,眼睛偷偷看向那些花草石头,皱眉只觉是山人所住,可绕过这些,看到内里的松柏竹林和流水,方觉别有洞天。
女子立在院中,双手背向身后,两指转着团扇柄,胸前是珍珠链,坠着枚红宝石,暗花大红短衫,白色褶裙,日光薄薄一层撒上去,像是生辉的珠宝。
唇畔还带着抹笑,在看院里的那些侍女编草蚂蚱玩儿。
谢珍果立马喊了声。
“五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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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敬细以远大者也”出自《韩非子.喻老》,完整句子为“此皆慎易以避难,敬细以远大者也”。
【译文:小心地对待容易的事,进而避开了难事;认真地填塞微笑的漏,进而避免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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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何时腾风云,搏击申所能”出自李白的《赠新平少年》。
【译文:何时才能高飞入云,长天搏击,一申所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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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长生符
宝因听见声音, 侧头望去。
通身着绿的谢珍果提起裙摆,跑过剩下的一段游廊,髻上的发带随风而扬,像只夏日池塘边的河喜, 瞧见盛开的荷花, 闻见花香, 便步履不停的飞奔而去。
范氏见身侧有人擦肩跑过, 皱着眉头往前看去,脸瞬间便冷了下来, 只是顾及着身份,仍还持着庄重。
那边谢珍果跑到正屋檐下, 几步下了台阶, 却又想起母亲说她就快要做姨妈了, 便只好按捺住心里那只兴奋的小雀,慢走过去。
可一开口便又露出本相来,听着就像是被抛弃的小猫小狗那般委屈:“五姐, 我可算是见着你了, 这八个月我想你想得都要茶饭难咽了。”
宝因明眸带笑的打量几眼, 见她有汗,又将背在身后的手举到身前, 为她扇着风, 柔声道:“许久不见,十姐又长高了。”
两人才说了两句,范氏也走来, 却未下台阶, 自上而下的不悦瞪了眼:“你五姐如今怀了身子, 哪里还能经得住你这样?”
“来时便细细叮嘱过你的, 若要随着一起来,便得记住......”只是终究还是顾及到在别人府中,院里又有旁的侍女,剩下的话很快便收回了嗓子里。
宝因这才万福道:“母亲。”
范氏假意嗔道:“你有身子,还循这些礼数作甚?”
若是不尽到礼数,她这嫡母心里不知又要如何想自己,只怕会想林业绥刚升任大理寺卿,她这做妻子便要开始对娘家人不尊了。
宝因垂眸一笑,吩咐侍女去端来冰酪和桑葚樱桃,随后请人进屋去坐。
玉藻激起机灵劲,连忙上前引范氏入内。
若让谢府太太自个进去,倒是主客都分不清了。
见有人在那儿相引,宝因腾出神思,看向身旁的人,再伸手去牵。
谢珍果将手递给自己五姐,又亲昵的去挽着手臂。
二人拾阶上去,跨过低矮的门槛。
顾及主客之礼的范氏仍还在站着,直至身为主人的宝因被侍女扶着在罗汉床坐下,又听女子来请她,这才去另一侧坐。
侍女也早已搬了方杌出来,放置在范氏一侧,请谢府的十娘坐下。
谢珍果虽舍不得与阿姊分开,但总归跟着先生学了些礼,这几月来也被范氏逼着学习妇言妇行,心性被掰的沉稳了些,再见着母亲的眼神,垂眸乖乖坐下。
宝因瞧着也未说什么,拎着颗熟到红黑的樱桃细柄递给范氏:“母亲怎么有空来了?”
“本早该来的,但想着你需安胎,他也要养伤,才拖到今日来。”范氏接过,放在几上的折沿小盘里,继续说道,“林府大爷伤到昏迷时,念着你心神肯定不宁,我又要过来岂不更让你费神,这才只派了小厮过来,也省得你忙活,只是却不能亲自来安慰几句了,便将那只鹦鹉送过来陪陪你,别怪我才好。”
侍女正巧端着两碗冰酪进来,谢珍果津津有味的吃起来,半点声响都没有。
宝因分神,好奇的看了几眼,才笑着答范氏的话:“母亲这又是哪里话,您是长辈,亲自来我们怎么受得起?况且您自个儿的身子也不好,若要为了我和爷而劳心劳神,岂不让我们心里更过意不去,只要您好好保重身子,我们也就没什么不好的了。”
前面宝因刚起话头时,范氏便张着嘴,咬进樱桃,用牙齿分离柄和果肉,细细嚼了几下,刚吃净果肉,听见女子所说,将核吐在眼前的盘里,一番欣慰的语气:“好在老天也有眼,这些日子你们夫妻二人总算是挺过来了,林府大爷升了九卿,你们也有了自个儿的孩子,倒是没什么可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