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儿的话,小夫人魔怔了不成?虽然她也不知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可也不希望她和离或被休弃,要知道,离了夫家的女人在外头是过不下去的,光是唾沫星子就能淹死她!
“这……”脆桃简直觉得她疯了。
没想到,窈青不罢休,凄苦地抓住她手,手上的劲道不小,“脆桃姐姐!窈青求你了!这里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她不知道他是怎样心安理得地用着这个身体,可是对她来讲,子舒已经消失了,要她面对子舒的身体,和另一个人对话,她做不到,这样的心理压力实在是大,她承受不住。
那双手迟疑不决,脆桃犹豫很多,可就是这一瞬间,玉扇的声音从珠帘以外扬了进来:“我帮你!”
玉扇拂袖进来,身后的珠帘摆动,一如她爽利的性格。
“小夫人想做什么尽管做便是。”她同样蹲在她身旁,态度与脆桃截然不同。
对于现在的窈青来说,这句话就是溺水人的浮木,可以拉她上岸,有活下去的可能。
“你疯了?!”脆桃震惊,玉扇也是小孩子心性,她就敢这样胡乱鼓动小夫人,难道不怕大人知道了处罚她吗?
处不处罚玉扇不知道,她只知道现在小夫人不开心,她不想呆在这里,那就离开啊!天地之大,难道没有立身之所吗?
要她玉扇说,脆桃与她都是忠心的人,可以做姐妹,而不同的是,一个心性已经被驯服桎梏住,另一个还尚未,心里怀着热忱,敢去为未知的事付诸行动。
“难道你想看见小夫人每日郁郁寡欢?”她这样问,还真将脆桃难住。
“可是……”
“好啦!别可是,小夫人愿意做的,玉扇都支持。”她将食指竖在唇前,做“嘘”声,“脆桃姐姐照顾好小夫人,我去去就来。”
她是要去通报大人,那灵动的身子像是一只翩飞的蝴蝶,从这边飞去那边。
脆桃满眼忧虑,直到那灵动的身影远去看不真切,她才回身,看见窈青小心用手摩挲着那根拐杖。
那是一根颇有些陈旧的拐杖,想来已经用了好多年,上面的划痕浅而不多,足以见证主人对它的爱惜。
果然没过多久,绘雪阁外就传来了脚步匆匆声,肉眼可见到男子蕴着怒气,回荡在周身。
“你要和离?!”他半晌只吐出这样一句话,衣袂乱飞,可阴沉的脸色让人不敢直视。
脆桃忙退到一边,她是下人,主子说话,如何能插言,而椸架旁的玉扇还傻站在那,被她拉了拉。
“对,我们和离,或是你休了我也行。”窈青缓慢站起,异常坚定。
她目光中暗淡无比,穿越过他,朝着远方,窗边的花束有些枯萎衰败,不被人注意。
殷季迁不由眯起眼眸,伤痛没有人能见到,他屏息问她:“给我个理由?”
“我……没有办法和子舒的仇人日日共处在同一个屋檐下。”她说到“仇人”二字,又何尝不心痛。
呵,原来对她而言,他早已成为了仇人,这“仇人”想必也是她的仇人罢?
殷季迁嘲讽笑了笑,“我不同意!”他咬牙,斩钉截铁。
气氛极度低沉,弥漫着寒冬清早的凌冽。
“你为什么不同意?难道你日日面对我不会觉得厌弃吗?!”
她情绪比方才更加激动,手也牵扯住两侧的衣裙,皱巴巴的。
可她不知道,他就是为了可以光明正大的陪在她身边,才要争夺卫子舒的身体:“不管你信不信,我是他的次人格,为了你才出现。”
那些日夜中,卫子舒不懂的,他都懂,卫子舒不够的心疼,他比他还要多还要满,就差一个亲自表达的机会。
可是现在,他连这个机会都不能拥有,她不允许他拥有。
窈青听着这话,泪水又涌上了眼眶,整个眸子水晶晶的,她笑着摇头,斩乱他的真心:“次人格?为了我而出现?不……与其说你是他的一个人格,不如说你是种执念,只是他的执念而已。”
她一句话就否定了他的存在,原来他在她眼中是个执念,“我是卫子舒的执念?”
男子怔住,苦笑。明明是两个人,在她口中,倒成了另一个人的附属品。
那凤眸也似她一样亮晶晶的,心里的痛无法回避,这总该是真的罢?
可惜窈青看不到他眼中含泪,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伤心。
她抽泣一下,立刻擦干眼泪,语气强硬许多,“大人,殷大人,放我走罢。”
这里并不适合她,从前来到参政府的第一天她就知道了,只是一直自己骗自己,总以为这里安逸幸福,是个家园,可是绝没料到,这里是她的断头台,待得越久,离问斩的一日就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