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拈来玫瑰精油,在窈青膝头手肘处浅浅涂上,“这是库房新进的玫瑰精油,小夫人试试效果如何?”
它不像香冰上泼的油那样稀浅通明,反倒散发着浓郁的色泽,比之琥珀也差不了多少。
窈青仔细一嗅,果然不同凡响,闻着好像是自己身上发出的气息,且同玫瑰的香味一模一样,既不会太冲也不会太淡。
“闻着好香,脆桃姐姐你也试试。”
可脆桃忙摆手,“这样一小瓶就千金难求,听说要用上千只玫瑰花蒸馏出来,工艺步骤繁琐,还不算人力呢!小夫人用着便好。”
她左右上下该抹的地方都替窈青抹了一遍,这才满意道,“这样便妥了,小夫人今夜一定会有个好梦的。”
窈青听出她语气中的揶揄,脸色微微一变,装作没听懂的模样,正色道,“会的,脆桃姐姐也要好梦。”
说罢,脆桃服侍她穿衣,接着便引窈青出了浴池,七拐八拐才到。
绘雪阁位于东面,很少有人前来打扰,一般服侍的就是脆桃玉扇等人,偶尔再多出几个洒扫的下人会出入其中,此外便安静许多。
夏夜的虫鸣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睡前有其相伴入眠,睡梦中也有其声影相随。
窈青便坐在床榻那冰丝软葛上,一身柔丝白色里衣,单薄的勾勒身形。黑发如瀑般出挑,恰有几缕垂在胸前,像极了桃树上垂荡下的祈福带,虔诚坚实。
“天很晚了,早些休息。”男子气息不算平稳,仔细听,还是有几分慌乱的。
他三两下吹灯,至此,整间绘雪阁便失去了光亮,唯一的烛火远远被罩在三尺开外的灯罩内,挥挥洒洒将夜色辉芒导入。
一张七尺长、四尺宽的拔步床上平铺着冰凉的软葛席面,圆圆的两只枕头并排放置,左右相靠,柔和的灯光打在人脸上,显得那样温情。
虽然窈青与他同榻而眠,可毕竟是第一次与男子睡在一张床上,中间还默默保留着一道鸿沟,始终划清楚河汉界。
黑暗中,窈青本就瞧不见他面容,又不闻其声,不免有些难以开口。
“你...睡了么?”她试探性的开口询问。
殷季迁平躺在外侧,以微不可察的动作侧头看她,他瞧见了她小巧的鼻尖被光打亮,瞧见了她面容如雪,精致妍丽又多加细腻。
“暂时还未。”喉结不免吞咽一步,饶是中间有条“鸿沟”,他也闻见了她身上的玫瑰香气若有似无。
得了他答复,窈青这才放心呼出一口气,浅浅的,却引他注目。
窈青一副大赦的模样,一时也使得他放松下来,他就望着那白莹的鼻尖,开始与她放下心防的聊。
“你相不相信,有个人为你而来?”殷季迁侧身,以手枕头,兴致盎然。
窈青喃喃问,“真有人会为我而来?”她不太敢相信,恐怕殷大人的意思是曾有个女子为他而来?
是了,殷大人受过情伤,原来是与这个有关。“或许有罢。不过我想,也是有人为大人你而来的。”
她的话似乎戳中了他愉悦之处,殷季迁手抚上她眼眶,柔柔盖住:“睡罢。”
可窈青有话要说,她还未来得及问他呢。
“大人,妾身有事要问。”她拿开遮住她眼睛的手,“那日...我出现在参政府,可究竟是什么原因,他要这样?”
子舒他不可能真的为了碎银几两就这样对她的,她绝不相信,定然其中有隐。
殷季迁知道她指的是那晚,她被卫子舒灌醉送来,不由低笑出声,回眸朝那唯一的光亮处眯眼乜看。
窈青得不到他回复不由着急,她实在太想知道为什么了。薄弱的身体撑坐起来,底下的冰丝软软凉凉,幽幽传递给她。
“大人怎么不回答?”她开始着急,“他呢?现在在哪?处境如何?”
殷季迁瞧她这般担心的模样不由有些恼火,讽问,“你这样担心一个背后刺过你的人?他好与不好,现在也同你没有关系。”
可窈青不服,壮着胆子与他争辩,“如何没有关系?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他的为人我深知。”
“呵,那日我已经告诉过你,卫子舒早被万月楼厌弃,既是弃子,便是走投无路。”他也坐起身来,话语冷冷。
烛火摇曳,光影淋漓尽显风火之搏,人影被残照错杂,两个身影愣是映出三个人来,打在壁上,宛如真人。
窈青贝齿咬住下唇,不知该说什么。
看着她妍姣的侧颜、如水的眼眸,水中多加了几丝光亮,他心中如龙虎腾越,下一刻直直将她压倒,女子黑色的长发顿时铺满身下
——
“别想他了,他不会回来……”暧昧不清的光影、稍近的距离、喷薄而出的呼吸,全都在叫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