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难以相信的否认间又生出几分殷切盼望,若是真的...
晏棋连嘴唇都在颤抖,“陛下,是有大功德的。”
他从前怨她,对这位由臣转君的陛下,总带着几分不善,恭敬有余,却少了些信任。
可这位陛下好似从来不理会旁人怎么想,在众人不看好的眼光下,她只做自己想做的。
那么多奇特的发明,每一个拿出来都是利国利民的大宝物,她好似从不在意,只一味为百姓谋福祉。如此君上,他却总因为心底某些念头,执拗地不愿真正臣服。
如今,她要做的是他此生数十年所追逐且永远达不到的,他还有何理由不臣服?
晏棋俯下身,经历青玉台之乱后,他的身体越发虚弱,老弱的身躯跪匍在这位天下最尊贵的女子面前,脸上心底皆露忠诚,心悦诚服地向她跪拜。
“臣,替天下百姓谢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从此至亡,永为女帝部下,望其平安顺遂,永享太平。
也望...昭舟陛下能得往生,再莫入这帝王家。
南若厘不知道眼前这个总板着脸老太医为什么突然对她这么恭敬,想不明白便不再去想,她仍将目光放在碗上,不在意道:“起吧。”
晏棋知晓女帝性情清冷,对她冷淡的吩咐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对,倏自缓缓起身,站在一旁不再出声。
他正好站在了姜虞旁边,与她只有半臂距离,姜虞默默挪了挪步子,将距离拉成一臂远。
女帝余光瞥见了动作的姜虞,侧头看过来,“姜虞。”她唤道。
姜虞身体比脑子快,迅速上前一步,低头应道:“民女在。”
反应后才惊觉自己突然暴露在众人视线下,在目光汇聚中,她不可抑制地又开始发抖。
妈妈呀,好多人,好可怕。
女帝看着眼前又开始害怕的人眉心一跳,“殿试的策论,确为你心中所想?”
姜虞小幅度地点头,“是。”
女帝眼底露出几分赞许,“写的不错,只是...”她看着眼前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就害怕地发抖的人,有些不愿相信。
难道...姜虞是社恐?
她看了眼周围聚集的人,又看向瑟瑟发抖的姜虞,觉得自己应该是发现了真相。
女帝抚了抚鼻梁,颇有些伤神,难得找到一个理想观念与她契合的人才,没想到居然是个社恐,还是要多训练。
于是她开口准备让姜虞先为晏棋做个副手,好好练练胆子。
“那你便跟着晏太医...”她的话被姜虞猛地扑向旧碗的动作堵在嘴边,姜虞挡住了宫女不小心泼向旧碗的茶水,下意识道了一句,“不能碰水!”
她脸上都是茶水,可眼底的镇定却如此明显。
女帝没有说话,从来冷冷的眼睛里透出几丝趣味来。
姜虞原本正站在原地,等着女帝的吩咐,眼睛盯着脚尖,不敢轻易出声。
这时,有一名宫女装扮的人走进来,手里还捧着一杯热茶,快步往女帝这边走过来。因为走得太急,她没有注意到在靠近女帝的地上有一处倒落的旧木块,眼见女子往那靠近,却无知无觉,姜虞心中焦急。
再往前走绝对会被绊倒的!可那些菌落不能碰水!
姜虞心中万分急迫,但她不敢出声,若是出声了,所有人都会注意到她,那么多的异样目光,她...害怕。
她就这么偷偷盯着那名宫女往前去,就在宫女即将靠近旧木块时,脑中突然出现一道声音。
【人格转换时间到,金手指进入冷却时间。倒计时:6小时。】
姜虞尚处焦急情绪中,乐清一接管回身体,就被这满腔的急迫充斥了脑海,在那一瞬间,她只有一个想法。
制止宫女将水泼到旧碗里。
宫女的脚已经离旧木块仅有咫尺,说时迟那时快,乐清拔腿便扑向宫女与摆放旧碗的台子中央。
宫女应声被绊倒,手中茶杯脱手,满杯的茶水便全部落到了挡在旧碗前的乐清身上。乐清的脸上,衣襟上,满是水渍,她一抹脸上的茶叶,冲那宫女脱口而出道:“不能碰水!”
宫室里的太医工匠皆惊奇地望向她,此时乐清心底没了那股迫切想要逃离的感觉,只有拦下泼往旧碗的水后的庆幸。
然后,她便听见女帝清凌凌中带着兴味的声音,“那你便跟着朕吧。”
乐清惊悚抬头,刚刚明明不是这么说的!?